女孩子特别关注老师的变化,换新衣服了,剪了短发,叽叽喳喳围着你说个不停。“老师我看到妈妈抹口红了,以前参加演出也贴了假睫毛,好重呀,眼睛都抬不起来。”男孩子们则是大大咧咧,心宽体胖。
有些日子,他们大清早换了特别时髦的一次性“新发型”,也是拜睡神所赐,顶着一头鸡窝,几根头发不羁地在风中屹立不倒。今天两个男孩很特别,不约而同地穿反了衣服来上学。“哈哈哈 衣服竟然穿反了”。本来在发表着唾沫飞扬的“演讲”的他瞬时戛然而止,脸上一阵泛红,尴尬地坐立不安,迅速把头深埋进抽屉里。一只倔强的小鸵鸟。
排队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过一会,另一个小迷糊也被“发现”了,女孩子眼尖:“你穿反衣服了”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他竟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扔下一句“穿反了又怎样?”话音一落 ,大步流星地回位置去了。哈哈,我看他竟有点陌生。昨天叠着手,央求后桌给看一眼作业题答案,恭顺地像刚娶进门低眉的小媳妇,一眼就行~男子气概是什么?完全不存在的。
“ta课上摸手,整整摸了五分钟 ”“同桌总是看答案,老师你快管管他吧!”平日,活脱脱男版“祥林嫂”。告状时,他绿豆点大的眼睛瞪得老圆,眉毛皱巴巴拧在了一块,嘴巴撅得贼高,每个毛孔都发散着夸张演技,像个老学者锱铢必较。但是,莫名好喜欢这时候的他呀。天真烂漫。
有一次哭了,我安慰完提了一嘴,男子汉要坚强,不哭了,把眼泪擦了。祥林哥带着一点认真的苦闷,黑漆漆的小眼睛望向我,“可是老师 我还是有一点难过”,脸上挂着两条泪痕。话像针落在地上,我一怔,搂着他肩膀摇了摇。
没长大之前,谁不曾是个哭鼻虫,一哭就长泣不止,呜呜咽咽。父母家长都一样,哭得烦恼,就恨不得怒拎起来丢出去;再大一点,打针时候,医生阿姨和妈妈总会温柔鼓励“忍耐一下,别哭”。许许多多个“我”装作不痛的样子,沉醉于大人的表扬中。
承受痛苦对大人来说是一种清洗,对于一个年幼孩子来说,有时候,哭只是他获得外界关注的一种方式。
被张三拧了胳膊疼的哇哇大哭,被李四抢走了心爱的橡皮伤心垂泪。其实,当满腹的委屈被理解,在我们蹲下来倾听的那一刻,孩子立马能瞬间止住眼泪。那一刻,孤单、挫折、敏感、小小心事都有人分享,不再是孤身一人,像小黑洞里照进了光、有了爱,披上了一身盔甲。上周在班级里做了调查,问到有心事会和别人说吗,举手的孩子寥寥无几,他们大多选择自己消化。
在这个职业里,每一位老师愿意倾其所有,可是我却又是如此不安,因为通往社会之路是如此艰难。可是所有人忘了一件事,我们不该把很多事情强加孩子身上,把眼泪挤回去,对一个普通的9岁孩子绝不轻松。
看完了《爱哭鬼小隼》那一天,我把桌上的台灯拧的很微弱,亮起来,又暗下去。记得那天“祥林哥”在日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来,哼 ~谁还没有穿反衣服的一天吗。一周以后,我在键盘上轻轻敲下这些字,“ 对啊,男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哭~谁还没有难过的一天吗?”
教育不应该是让小孩把最真实的感情流淌出来的样子吗? 它就像治河,不能只堵不疏。
抬头仰望天空,染上秋色的桂花树叶仿佛浸入天际一般。
天真蓝,衣服就算穿反了,只要今天的自己是快乐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有女孩子才哭的吧?”
“小隼,真正悲伤的时候,男孩子也可以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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