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日的一切嘈杂与喧闹渐渐地被这夜色吞噬直至消失。一个人窝在靠窗的沙发上,将窗帘留上一半,好让自己随时可以欣赏到远处的风景,哪怕只是马路上的几盏灯也行。
手边是一本余秀华的散文集——《无端欢喜》,上个月就看完的一本书。之所以又拿出来,是因为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书里一些章节的文字对内心的触碰是那么真,那么深。
整本书的文字都很细腻、真实、直抵每一个有着相似经历与感受者的灵魂,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她在文章《不知最冷是何情》中的回忆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文字。我想那应该是每一位经历过亲人离世后最真切的感受,至少,外公的离去带给我的感受的确便是如此。
“母亲的死是一个洞,开始的时候如同爸爸的烟头烫在裤脚上的一个洞,看起来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洞越来越大。我们小心翼翼地不惹这个洞,但是总是一不小心就碰上了,如同我指头上的一个伤口,不管怎么小心,总还是碰上了,因为它就在你的身体上,如同爱恨一样无法回避。这个洞无法缝补,也没有填充物,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看一次疼一次。因为看的时候一定是当初烟头烫上去的悔恨、责怪和怀念。”就是这段文字,在读到它的那一刻犹如刀锋似的迅速地刺向我,心很痛、令人窒息般的痛……
思念那么长、那么长——《无端欢喜》阅读随笔怕是和外公住得太近的原因,对于我而言,有太多的记忆是和他相关的。而这其中时不时就刺痛到我的便是家门口十字街道边的那座花坛,不为别的,只因那是外公生前经常和邻居家的老人们一起纳凉、聊天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只要天气是允许的,几乎每晚他们都会在那坐一会儿,连每个人坐的位置似乎都是固定好的,外公总会坐在花坛转角朝十字路口的地方。
外公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去经过那个花坛,我无法忍受在那寻不到他身影的感受,他曾经离我那么近,可如今却那么远,远得比想象得更远。生命中有太多的事情总是在我们的想象之外,而远方一定比我们认为的远方更远,远到让你无处可寻,你也试图去抗争,可一切都无济于事,留给我们的只剩回忆。
一晃儿半年过去了,每次回娘家,我仍然是要路过那个花坛的。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朝向花坛的转角处去看它一眼,每每看到它就总觉得外公还在。如果他坐在那,应该还是那个坐姿,手捧着杯子与老人们聊着天;如果他看见我,脸上应该还是那抹淡淡地微笑,然后问上一句:“回来啦。”;如果他这么问我,我应该仍然会回他一句:“嗯,我回来了。”如果,只是如果,只能是如果,如果他再问我一次,我一定要加上一句“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花坛还在,可外公却再也不会坐在那,再也不会。离别那么久,思念那么长、那么长……
对于生命,有时我们也许会想去与之较劲,也想着与它一博,可终究有一天我们会明白,正如余秀华所说:人身上的物质都是时间的物质,身上的情绪也是时间的情绪,可以与它为敌,无法与它较劲。
窗外的灯渐渐地都闭上了眼,远处,依稀飘过夜归者的鸣笛声……
思念那么长、那么长——《无端欢喜》阅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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