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淇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郑燮《竹石》
有人喜欢迎寒而开的梅,有人喜欢空谷幽香的兰,有人喜欢凌霜自行的菊,而我独喜欢坚韧不拔的竹。
它清逸而挺拔,风雅而韵致,宛如世间温润如玉的君子,有风骨,有格调,有气节,有境界。
它凭着正直、虚心、坚韧,挺立在风雨里,山谷中,远离世俗尘嚣,于幽静之处,不争,不谄,不艳,不俗,不染一丝尘埃,伫立于天地间。
它,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霄处尚虚心。节节有眼,枝枝有骨,片片竹叶向下,以无欲则刚的品性,铸就了豁达空灵、海纳百川的胸怀。新竹在植入泥土后三年的时间里,地面上看它的生长速度极慢,而它的根于地下,却在迅速向泥土中生长、繁延,待到根基牢固后,地面上才看出,以迅猛的速度向上拔节生长,直到成长为坚挺伟岸的青竹,成为一片片烟波浩渺、碧浪清波。
绿竹猗猗,可怡性情。刘禹锡曾言:“高人必爱竹”。从南朝谢庄的“贞而不介,弱而不亏”,到宋朝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再到清朝郑板桥的“一枝一叶总关情”。
若论极爱竹之人,当属白居易,他种竹、赏竹、思竹、恋竹,一生以竹为伴,从长安、忠州、洛阳,他的居处皆有竹可见。
在渭村,“引泉来后涧,移竹下前冈”;在忠州,“潇洒城东楼,绕楼多修竹”;在洛阳,“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在杭州郡中,“小书楼下千竿竹”,在被竹林遮掩的书楼里,闲暇之余,“数篇对竹吟,一杯望云醉”。
元和十五年(820年),白居易离开忠州,返回长安时,做《别桥上竹》,“穿桥迸竹不依行,恐碍行人被损伤”,表达了他在离别之际,对竹的缱绻深情。
他在《养竹记》中写道“竹似贤”“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见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竹解心虚即吾师。
他以竹为师,常思正直、耿介、虚心、谨慎,在杭州三年“唯向天竺山,取得两片石”,为官四十余载,以竹律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闲暇之余,我最欣赏在那清晨,迎着晨光,阳光透过竹林,翠影跳跃在竹林间,穿过晨曦,光影斑斓,莺歌燕舞,婉转呢喃,充满盎然生机,揽一片春色,诗情画意,融入竹的岁月。
对竹的眷恋己几十年,在春的葱笼中,光阴流淌,碧绿竹色,风入竹林,婆娑之声,俏立风中,描绘出一幅温婉抒情,洒脱翩然的画卷。
最惬意,那竹林听雨之时,撑一把花折伞,脚步轻盈,于竹林间倾听远古飘来的一曲天籁,雨打竹叶的清音,轻轻叩响心钟,轻嗅叶露馨香,淡淡流转心境,闪过一阵悸动。
寻一静处,静看烟雾云绕,细雨如绸,汇成连绵的雨线,在林间缱绻飞舞,纤指轻拨竹叶,一滴晶莹的雨珠滑过竹节,袅绕着一抹温柔,绕过拼凑的世间繁华,冲刷寂静的心灵,匆匆掠走岁月的印记,凝聚着竹林间点点心语,透视着尘世空灵万象,连同纷扰的红尘琐事,一起融入雨滴,悠然飘落,最终停泊于清寂的繁华落尽,归于尘土。淡然洒脱,了无眷恋。
竹隙间,雨丝漫洒在叶端,微风拂来,伴随着泥土的芬芳萦绕鼻端,沉醉在这雨幕萧然的竹林里,思绪悠然,恍如梦境。
竹舞风中,月下晨间。
似变素衣女子,携影相随,轻舞罗裙,心不随境转,念不随物移,心皈依于静美,与云朵林鸟一起倚着诗意,许我三千笔墨,和着诗人的韵脚,融入竹的岁月里,或朝霞晨曦,或明月竹间照,或风敲雨韵,共赴一场“悠然飘逸千竿秀,碧海清波万里川”的盛景。
又似清雅的幽竹,不再执念那花香满袖,断了那三千痴缠,伫立深谷,随着飞扬的音符,栖息躁动的心灵,洗涤几世的浮华,笑看云淡风轻,潇洒脱俗,只愿与它相依相伴,永远迷恋这竹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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