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妈妈离世已经10个多月了。
每每忆起,仍觉艰难。
妈妈是抑郁症与狂躁症兼备的双相精神分裂症患者,已经被疾病折磨了十年有余。这些年中她尝试过割腕、吃安眠药、喝农药。。。多次都从死亡线上把她拉回来。
住过无数次精神病院,每次都是数月。然而都是刚出院的时候好一阵子,然后复发。
六年前,爸妈决定搬回乡下奶奶留下的旧房子住,有一亩三分地可以让他们耕耘收获。妈妈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而且仿佛回到了40多岁没患病时的精神面貌和劲头。每天开心的去下地干活,菜园里收获的蔬菜吃不完就送给姑姑,送给哥哥,等等亲朋,甚至不远千里邮寄给两千里外的我。晚上还会参加村里的广场舞,和村里的邻居们也相处甚欢。
哥哥最开始跟我打电话说妈妈的状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里的欢喜仿佛是头上蒙了近十年的乌云全部消散一样的明媚!
妈妈的这种好状态,一直持续了4年,直到住的村子拆迁,不得不又搬回了城里。没有了农田干活了,也没有了纯朴的邻居,妈妈虽然每天还出去家附近的森林公园锻炼,但每日跟爸爸回到家里,除了看电视,做做家务,再也找不到了曾经的乐趣。妈妈的狂躁症状开始逐渐明显起来,从最开始跟哥哥嫂子吵架要断绝关系,到后来的打爸爸脸,家人逐渐忍受不了,于是我又开始带妈妈去精神病院调理用药。
这一调理,妈妈不狂躁了,抑郁症又出来了,幻听,厌世。。。无奈之下又进了精神病院住院。整整住了4个月,妈妈说想出院了。我以为我的好妈妈又回来了,去年5.12日母亲节那天和妈妈聊天,都觉得状态很好,有说有笑的妈妈啊,却在5.14那一天早晨离家出走,寻了一片麦地,吃下了所有安眠药,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们家人疯一样的找了她4天,动用了所有亲人朋友同学等等能用的关系,不分昼夜验证各种线索,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变成失望。最后麦地的主人查看自己家的麦子才发现的妈妈的尸体。我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哥哥一直拦着我,不让我看,说我看见一定受不了。
听说妈妈离开,女儿是要给妈妈擦身子穿衣服的,而这些我通通没有机会去做,哥哥说,妈妈的身子已经抓不住了。。。他始终拦着我,看都不让我看。每每想到这里,都心痛到窒息。我最爱干净的妈妈啊,为什么最后走之前要选择这种决绝的方式,弄的自己面目全非,母女再也无缘相见!?
要说我没有怨是不可能的,跟我无话不聊的妈妈,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不要我了。可是我实在是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去怨。家人朋友都在安慰我,说妈妈也算是解脱了,可是我还是希望妈妈活着,我还是觉得她有希望重新恢复健康啊!
妈妈走的太突然,没有给我任何心理准备,有一段时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妈妈还能对我笑跟我无话不聊。直到有一天,我真的梦到了妈妈从我窗前走过,身上闪着金光,她回头看我,笑的灿烂又美丽。惊醒后彻底清醒,妈妈她真的走了,她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解脱了。
我从此看不得和她同龄的人,看不得朋友圈里晒的妈妈们的笑容,看不得中老年服装,一切跟妈妈能沾边的的话题通通不想看到。这些都会让我难过不已,对妈妈的想念被我根值在心底,不敢触碰,却一直浓郁。因为在女儿的生活里,妈妈太重要,妈妈走后,我感觉精神支柱都坍塌掉了。
我一直以坚强示众,从没让别人看到我内心的脆弱无能。因为我深知这种苦说与别人听也是无用的,茫茫人海,谁不是在自己的苦海中煎熬着。世人皆苦,唯有自渡。我只能靠自己。
你们觉得生活苦不苦?生活真真太苦。这是我的回答。
如今,爸爸脑出血在医院住院,我抛家舍业的回到家乡,跟哥哥嫂子一起每日陪伴照顾。爸爸病情逐渐稳定了,但偏瘫的肢体恢复情况尚且不太乐观。
有时候生活真的不如人意啊。很多事情,人人都会经历,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有时真的觉得不公,我真的不想这么年轻就经历这些!可是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尽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太多事情,不能仔细去想,真的越想越给自己添堵。
深夜了,总是喜欢多想。希望看到的朋友不要难过,希望你们甜甜的,不要吃这种苦。
晚安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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