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莉终于把大包小包都搬进了公寓内。已经一点多了，该死，头痛得紧。她赶紧塞了一片散列通，就着矿泉水吞下去。
随后忍着大脑里面的剧痛，盛莉一步步在衣柜和床之间平行地挪动，尽量不晃动自己的脑袋。她终于在床上铺了块能睡人的地来，立马关上灯缓缓躺下。闭上眼睛，盛莉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清醒地感受着这一阵阵的剧痛，等待着窗外的黑夜过去，等待着睡意来驱赶走这恼人的疼。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到了几点，耗竭了所有能量之后，盛莉终于浅浅地进了梦乡。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熟悉的音乐铃声响了以来。早就知道不能把自己喜欢的歌设成手机提醒音乐，迟早会被它烦死。
“喂，妈。”手机屏幕显示是妈妈的来电。
“宝贝女儿啊，累坏了吧。听起来你还没睡醒啊？”许妈妈在电话那头温柔地问。
“嗯，昨天太折腾了，晚上头痛又犯了。”盛莉说话时，感觉脑袋里还是晕乎乎的，没有昨天剧烈的疼痛了，但依旧难受。
“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哈，今天生日，多买点好吃的补一补，不要舍不得花钱。”
“啊？啥？谁生日？”
“当然是你生日啦，你不会倒时差都给倒糊涂了吧。今天已经2月20号了。”
“2月20？然后呢？”
“然后呢，妈妈祝宝贝女儿生日快乐，大美女天天开心，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许妈妈一边说一边咯咯咯地笑起来。
盛莉有点懵，自己的生日明明是2月24日，妈妈居然连这个也记错了。
“噢噢，谢谢妈妈，我都给忙糊涂了，真是不好意思。“在挂电话前盛莉赶紧给许妈妈道了个歉。
“没事，妈妈理解你的，你工作太辛苦了。现在终于熬出头了，可以好好休息了。妈妈不打扰你了哈，你继续休息会吧。”
“嗯嗯，谢谢妈妈，妈妈你也要天天快乐啊。”像完成任务似的，盛莉终于结束了这通电话。
妈妈可能记忆力真的不好了，这样一想，盛莉鼻子酸酸的，有一点难过。她不知道她是难过妈妈变老了，还是难过妈妈记错她生日这件事情本身。
但自己也快老了，不是吗。她已经虚岁三十了。
三十岁，真可怕，曾经觉得那么遥远的年纪，如今已经近在咫尺。三十岁的人生中，除了幼儿园前的日子，几乎所有的时光都交给了读书。
盛莉一边挤着牙膏，一边感叹。
电动牙刷塞进嘴里，她抬起头对着镜子张大嘴巴，仔细刷她的那口大白牙。学医这么多年，对生活最大的影响就是强迫症。从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但凡老师在课堂上提出过一次，便会成为喉头的一根鱼骨。牙菌斑就是这种讨厌的存在。也许所谓的自律，根源都来自于对另一种结局的恐惧。
顺着牙齿，她自然而然地看起了自己的唇，继而观察起整张脸来。自打进实验室做课题以来，她已经五年没有画过妆了。没化妆的日子，她都不那么愿意观察自己这张脸，毫无特色的脸。鹅蛋脸型，皮肤现在有点松弛了，眼角还有一些小细纹。薄薄的两片嘴唇，中庸的鼻梁，稀疏的眉毛。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一双大眼睛，也因为这些年越涨越高的度数变了形，没戴眼镜的时候看起来尤其别扭，让整张脸更加黯淡平庸了。
好在还没秃头，盛莉拿梳子理了理自己的短发，自我安慰道。她给这张乏善可陈的脸抹上医院自制的VE霜，对镜子里的人挤了个大大的微笑。
回到客厅，盛莉拧开一瓶矿泉水，又吞了两片头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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