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识花蜻蜓
谢尔·希尔弗斯坦说,总要有人去擦亮星星,它看起来,总是灰蒙蒙的。
那么,谁能去擦亮星星呢?
孩子稚嫩的眼睛可以,大人纯洁的心灵可以,老人,童真的笑容也可以。
可是,总要看到星星,才能去擦亮它,如果看不到,即使你有一颗天真无邪的心,又何从下手呢?
人,总要看到美好,遇到美好,才能传播美好,发扬美好。
好久没有见到星星了,一个月?二个月?冬天还未到,大雾的双手已迫不及待地挥向北方的天空,忘了有多久,头顶上都是灰蒙蒙一片,那飘浮着的无数粒灰尘,一个个居高临下地嘲笑着人群:看啊,你们称霸了世界,却又能奈我何?
召开十九大会议又怎样?想要看到蓝天,依然是奢望,想要遇到星星,依然是梦想。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如果市中心的经济发展,是它的心脏,血脉以此四通发达,流至城市中的每个角落,营养并支撑着整颗大树的生命,那么,头顶的天空,就是它的眼睛,夜空中眨着眼睛的星星,就是它最初的梦。
失去眼睛的城市,整日被灰色笼罩,即使再富足,再华丽,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位奢侈的盲人。
它穿着一身得体的私人定制套装,戴着金镶边的眼镜,手拄一根翡翠拐杖,它有着大方的谈吐,慈祥的微笑,宽广的心胸,善意的拥抱,可是眼镜下面,那灰色丑陋的疤痕,依然使他的形象一落千丈。即使他是一个学富五车的绅士,没有一双清透的眼睛,又如何能走向世界,在那么多美丽又强大的国家面前傲然挺胸呢?
成功不易,使人敬仰更不容易,但令人失望、被人轻视,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
今天早上,病房里来了位外国友人,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世人都吃五谷杂粮,谁能逃过生老病死。
只是,当我拿着住院单子,帮他们录入信息时,那位皮肤雪白的友人,用蹩脚的中文问我:“北京那么闻名的城市,为什么空气质量那么差?我这个肺炎,是不是跟这里的空气有关?”
我苦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得了肺炎是因为你自身的抵抗力不好,不是因为空气,你看,我们大家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怎么我就没得肺炎呢?”
其实心里,心虚极了,不由得也扪心自问,是啊,北京这座千年古都,历史、文化、经济,在世界上都首屈一指的城市,上可以触碰月球,下可以控制人口,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治不好环境呢?
或许,这环境是与国人的素质,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可是,古人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可是,几百年前,这里也是碧海蓝天,是纯天逢然的痒吧,空气鲜得,像闪着露珠的绿菜叶子,每一口呼吸,都醉人心脾。
而今,一口呼吸,心都碎了。异物感在喉咙里徘徊不前,咳咳咳,我仿佛就能看见电视广告中,一个个长着腿的细菌病毒,蹦蹦跳跳地倘佯在这无边无际地大地上,看见喜欢的老人孩子,就欢快地钻入他的身体,轻则感冒发烧、痛哭流涕,重则,苟延残喘、生命殆尽。
当然,如果它没有落到你的身上,世人,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有人说,做我们这行的,太洁癖,真让人受不了。其实,并非是我们洁癖,而是,我们比其他人更明白病毒的可怕,更了解生命的脆弱。
只有见多了生死的恐怖与悲痛,才会更珍惜拥有的感情与人生。
谁来续写童话,谁来拯救天空?去年冬天,一个视频在朋友圈广为流传,我所有认识的、陌生的朋友,几乎都为此做了转发与评论。
这部《穹顶之下》,是由柴静制作的雾霾调查纪录片,于2015年2月28日播出。
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今天,我却在2016年12月才看到这部纪录片,或许,是我不够关心世事,可我相信,至今仍会有许多人还没有看过它。
我相信,有些真实是血淋淋的骷髅与邪恶,而眼前的世界是一个幸福温暖、充满希望的家园,总有些人,不愿意打破民众的幻觉,摔碎民众的信念,宁愿捂着他们的眼睛,欺骗他们的耳朵,然后高举旗帜,大声高唱着:前进、前进、前进进!
2013年初,柴静怀孕,但她未出生的孩子却被检查出患有肿瘤,一出生就要进行手术。
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生活在一年中竟有175天是污染天气的北京,她开始对雾霾的感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恐惧。
出于职业的敏感,和母亲的本能,都她觉得应该回答这些问题:雾霾是什么?从哪儿来?该怎么办?因此,柴静开始了这个调查,最终自费拍摄了纪录片《穹顶之下》。
她说:“一个人没有当妈妈之前,这个世界只跟你有几十年的关系,到此为止,我对我的一生负责任就可以了。但确实有了她之后,你跟未来世界有了关联,有了责任。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情感的驱动,我确实很难去用这么长时间做完这件事。”
事实是,如果不难没有临头,大家都会一笑而过地自觉躲开,好像,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
就连柴静都坦诚是在孩子生病后,才对空气污染有了完全不同的态度,使她不能回避空气污染的问题,因此才有了这个调查。
可是,假如那个倒霉的人是你、是我,我们又有什么能力为自己爱的人,做些什么呢?只有满车的眼泪吗?
大部分人,只在意现在的自己,与这个社会的关系。处在什么地位?获得多少荣耀?拥有几贯财富?享得几年长生?却很少有人会顾及你跟未来世界的关联与责任。
或许,我们的后代都天生有一个自带过滤空气的鼻孔,或许,我们的后代终会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生出一副变异的眼睛,透过雾霾,他们喊着:看呀,那是天空,跟我用铅笔画的一模一样,看呀,那是月亮,还有像无数个逗号的星星。
他们一定会质疑我们的童年。小时候,我常常在村边的小河里,泡着脚丫子,身边是盛开的正旺的野花,红的、白的、紫的,开满山坡。潺潺的绿水,都是花朵的模样,迎面而来的风,都是花朵的味道。蝴蝶在我的身边的翩翩起舞,时而憩入我的眼底,时而落在我的发梢,我们格格地笑着,太阳公公也格格地笑着。
晚上,我们会躺在房顶上,望着满天洒满了珍珠似的繁星,想着刚刚学过的《数星星的孩子》,指着天空,模仿张衡的样子,一颗、两颗地数了起来。我和妹妹,争执着要用自己的名字,为那颗最亮亮的星星命名,打赌,谁认的星座多,谁就获胜。我们眨巴着大眼睛找星座,星星也眨巴着大眼睛找我们。
而如今,我每天从大街上匆忙走过,看着头顶的天空,如临大敌般仓皇而逃,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躺在床上,想象着我的房顶是悦目的蔚蓝色,想象着星星们,成群结队地在蔚蓝里安家,组列成一个个儿时璀璨的星座。
柴静说,她很怕女儿长大后会问她:“什么是蓝天?为什么老把我关在家里?”
是啊,该如何回答呢?蓝天,就是天空穿了件蓝色的衣服。
天蓝色,是什么颜色呢?是一种令人很舒畅的颜色,是一种很宽广的颜色,就像大海一样。是用蓝色加点白,或者加点黄,最后兑点水形成的颜色,总之,它是可以消除烦恼的颜色。哦,还能在网上找到图片。
可惜啊,你们抬头,看不到了!
我们可以用想象点缀自己的童话,可是,又有谁能拯救你头顶的蓝天呢?
感谢你来,愿你的城市,青天白云依旧,鸟雀喳喳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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