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潋滟之时,许多树开始落叶,栾树却正当青春:鲜黄色的花朵缀满树冠,间或酷似串串灯笼的红色蒴果摇曳其间,再配上勃勃生机的绿叶,一簇黄,一串红,一身绿,一树三色,以九月的天空为画板,渲染成色彩斑斓的秋景。
这栾树呀,黄是黄灿灿的黄,红是红彤彤的红,绿是绿莹莹的绿,一出手就是一片大好河山。
微风徐来,花影婆娑,说不尽的惬意。
常在庭院里的那棵栾树下看书。书是闲书,正在读王太生笔下的张二爹:那蹬三轮的张二爹,最大的逍遥与惬意,就是把车停在栾树下,半倚半躺在三轮车上睡觉。有一片幸运的叶子落到头上,或是一只红蚂蚁,从树上掉到他的身上,小东西惊魂未定,在旧衣裳上奔跑,从后领爬到帽顶,老头儿睡意正浓,恰好梦见拉了一个客人,推车、上车、起步、用力,四个连贯动作,像文人的某篇文章,起、承、转、合……正读得饶有滋味,栾花呢,也来凑热闹,纷纷地、缓缓地落下,落到发梢、脸颊、衣袖、书页,栾花和我,联袂做了个关于秋天的美梦。
在栾树下陪着我的,是清洗蔬菜的老母亲。枣子垂红,葡萄缀紫,丝瓜身材曼妙,还有苦瓜,是本地的白玉苦瓜,银白细嫩……当甜则甜,当苦则苦,是一家人的最爱。老母亲低头洗菜,抬头看树,嘀咕道:又到了秋天,这日子才叫个快呀!然后,随手捡一朵落地栾花,细看那黄花底部的一抹胭脂红,如眉心一颗朱砂痣,不,是秋天的一颗朱砂痣。
我们这里爱把栾树称之为“灯笼树”,因为栾果,远观如挂在树梢的一串串红灯笼,细看犹如一个个精心折好的三棱小口袋。此果为蒴果,三棱三瓣合围着九颗黑色的种子,成熟时自动裂开,是鸟儿们爱吃的食物。
栾花好看,栾果会变魔法,色泽随时而变。起初是青果绿,迅即转为喜庆红,收梢是深褐红。此乃:绛霞烛天,单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
秋之栾树呀,树干粗壮,青枝绿叶,黄花红果,昂扬着气势,蓬勃着生机,栾花惹秋醉,如画又是诗。
(原载于2023年10月10日《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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