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已至,深秋将至。元人吴澄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也。”
早晚都感受到秋日凉意的同时,有点怀念北京的夏天了。
北京的夏天阳光很足,水分也足,有时晚上动辄便要下上一晚的雨,有人还会在朋友圈里抒情的感伤一下,一下雨,北京就变成了南京。
北京人看了就笑了,笑了以后表示,写这话的肯定不是北京人,北京的雨自带烟火气,没有金陵六朝烟雨的迷离,也没有上海的纸醉金迷。
金陵是六朝古都,发生过大屠杀,有过太多的深刻而难忘的东西,, 太有点太沉重,太伤感,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与沉重,长江水拍南京城,一片降幡出石头,多少历史,千古风流,都在一场场濛濛细雨中显得伤感而空濛,而北京则不同。
北京的雨是很事情很平民的,而且因为地理原因,常在下班时间下,一到这种时候,上班族们总会反思下是不是自家人品问题,而大妈们则会简单粗暴的直接跺脚抱怨,晚上不能出去跳广场舞了。
大爷们便担心明雨下到明天上午没法在公园里继续打麻将,是的,没错,就算是疫情期间,一些老人家还在露天打麻将,只是带上口罩而已利用公园的免费座椅上打麻将,或者是河边自己支起桌子来,
更多的家庭主妇只是担心一下雨菜价就会涨上去,后悔没趁着前两天天晴的时候,多囤点些菜在冰箱里,这个就是北京的雨了,下的家常、琐碎、而有烟火气。
北京的雨下得很随机,很少有整个城市约个时间下的整齐划一的时候,就算一起下也频率不一,大中小雨一起各区有各区的下法儿,讲究下个雨也下的和而不同。经常是东城万里无云、朝阳大雨磅礴、海淀小雨绵绵、延庆正下着弹珠大小的冰雹,各区有各区的下法,大家各下各下,互不相扰。如果有人恰好从城市一端穿行到另一端,全程会看到不断变化的风景。
北京的雨下得也分外体贴而顺序,通常是连续好几天高温天气,热到不行之后,便安排下上一天的雨,让大家凉快凉快、松快松快。
然后再继续开启高温模式,而下过雨后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湿,从以前的干热变成湿热,于是便一天天地进入了所谓的桑拿天儿。
我时常想,一个人如果能看惯了北京夏天的雨,也便能看惯了人生。北京夏天多雷阵雨,有的时候看似磅礴大雨,但雷声大雨点儿小没几分钟在地铁口站着等等也就过去了,像人生中的失意时刻,当时你觉得自己是再难跨过这个槛了,过几年发现其实那个所谓的“艰难时刻”也没艰难多长时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有时候这雨明明看着快停了,突然又加快加急,几分钟光景,小雨便切换成暴雨,让人不免想起居安思危的古训到何时都是适用的。
最怕的,是那种淅淅沥沥下上一天下个不停的,这种雨下的虽小但密,出门时不打伞或不穿雨衣是不行的,这种雨只适合在窗边远观,亲身走在这种雨里,通常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对于杏花春雨江南一类的描写多半也只剩下一腔怨气,充分令人体会到“看人担担不吃力”、“事非经过不知难”的道理。
佛家有所谓,“穿衣吃饭,既是修行”的说法。看多了北京夏天的雨,倒是很有助于开悟。
深秋了,怀念北京夏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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