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羽在一个夜晚溜出了生他养他的小院。羽还未成年,所以没有像成虫有双漂亮的翅膀,只好跳跃前行。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霓虹灯和路灯的光辉。不知走了多远,但一定是不短的路程,羽翻山越岭,发见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屋子。它的外面附着一层瓷片,紧密的排列在一起。羽往高处一跳,跳到了窗户台上,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白色的光柱微微地亮着。羽爬了起来,顺着墙发现有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在那灯光的照耀下,羽的眼前有一排排整齐的桌椅。羽继续向前跃进,看见突出地面的地方有一个比那些更宽的桌子。羽感觉有丝倦意,于是索性钻进那个桌子,进入了梦乡。
一阵嘈杂的声音把处在睡梦中的羽惊醒了。意识到这是某种生物在发声,出于声音十分洪亮的缘故,羽不敢轻举妄动。
“同学们,我们今天要上关于昆虫一类的课。今天我带来了几只咱们本地比较常见的虫子,我们先看一下课本,翻到第……”流畅的声音在羽不远处倾泻而出。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踩踏地面的声音更让羽心惊。
说话的声音仍在持续,有时只有短暂的停歇。羽突然感到有东西碰到自己旁边的木板上,惊了一下,爬出了桌外。
“哎呦!正好来了一只蟋蟀呢!”话音未落,一双大手就把自己捏住,随即又被提了起来。
“同学们,这只昆虫叫什么名字?”刚问完,捉住蟋蟀的人感觉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愚蠢。
“蟋蟀!”一阵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回答道。
羽看清楚捏住自己的是高大而肥壮的“两腿儿”,而那“两腿儿”面前坐着清一色的“矮两蹄儿”们。他们的眼神都正朝自己的方向投去。
“这位同学,把它所属的分类说一下。”
那被提问的被称为“同学”的人流利地回答了蟋蟀的界门纲目科属种,“两腿儿”满脸堆笑地让那“同学”坐下。
“两腿儿”随手将羽放入了在讲桌上一个比较细长的圆柱形玻璃容器中,然后说:“同学们,现在我拿一些实验器材,来解剖观察大蟋蟀身体的内部结构。”
羽当时并没有听懂那“两腿儿”说得是什么意思,只是出于想逃离的本能使劲沿容器内壁往上爬。当他看见“两腿儿”小心翼翼地拿出解剖针等工具时,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更催促着自己快点逃掉。可是羽没有想到什么法子,只好随机应变了。
那“两腿儿”伸出白皙而略显臃肿的手,顺便拿起刚刚装下囚徒的玻璃容器,“同学们,待我把蟋蟀捉出来。”,边说边开始演示着,但是“两腿儿”也遇到不大不小的麻烦。不知是因为杯口太细小还是手太粗笨,“两腿儿”用力将手伸进容器内,用两根铅笔竿似的手指将羽夹住,在往回抽手的时候卡住了,急得“两腿儿”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台下那些“矮两蹄儿”都原本一本正经地坐在位子上,双手伏案,认真地抬头注视着“两腿儿”的表演。而现在有的开始低头议论,弄得“两腿儿”很不是滋味,再加上外面蝉奏出的摇滚乐似的调子让他烦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羽仿佛想出来点什么,紧张地看着戏剧性的变化。
真是好不容易”两腿儿“终于把或许能消除尴尬局面的虫儿夹了出来。由于手部肌肉一直出于紧张状态,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打哆嗦。但就是哆嗦这几下,把手指哆嗦到了羽的嘴旁。羽趁机张开如钳似的两个大颚狠狠地咬了一口。“两腿儿”疼得呻吟了一声,与此同时两根夹着羽的手指也松开了。趁着自己还没开始下落的那一瞬间,羽猛的一蹬腿,正好蹬在“两腿儿”的手指上,恰好跳到了窗台上。羽又随即一跃,通过开着的窗户,跳进了不远的灌木丛中。
“他妈的,我今天怎么遇到这样的蟋蟀!”一阵骂咧咧的声音从窗口飞出。但羽仍没有听懂,只感觉是那两腿怪在向自己发出威胁的警告。
夏天的气息开始慢慢地消退,秋天的韵味也渐渐地浓郁,有的树上的叶子也开始染上了黄斑。羽感到应有一个住所来安身,便找了个阳光充沛且排水优良的鬼针草旁边的石堆,开始了挖掘工程。
在蟋蟀的世界里,蟋蟀只有两个工具——自己强有力的双颚和后腿。羽挖好了屋门和比较小但能刚好容纳自己的小洞,感到有丝疲倦,便把触须伸到门口外,头对着洞口,身子放进洞内稍稍休憩一下。不经意间,羽从草丛中的缝隙看到了一辆货车,上面有许多箱子,在旁边有两个人,正高兴的不知谈论着什么。
箱子上好像写着什么符号,羽努力地看也只看到了箱子上写着“ins”。羽接触人的次数多了,也基本听懂了人们交流所表达的意思,但是看不懂文字。过了一会儿,羽又继续开工干活去了,并在当天晚上就竣工了。
这几天真是不逍遥,羽想,自己总是在饱餐一顿后总是闹肚子,尤其在那片种满蔬菜的田地及其旁边附近的土地上。
有一天,羽不经意路过蔬菜地不远的水泥地,感到自己的呼吸道十分拥堵,堵得喘不上气,六肢无力,吓得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住所。
回到自己住所不久,羽就听到有人交谈甚欢,听着声音也比较耳熟,便把头探出洞口看一看究竟。看起来比较上年纪的人佩服地拍了拍另一个人,脸上的皱纹笑得皱成了一团:“你卖的药真不孬,用上非常当效,虫子都死干净了,这钱可真没有白花。”
另一个人西装革履,穿戴有点过分的整洁,满脸的得意,再听那一番话,便高兴得身体一晃晃得像行走在云雾中:“哎,老兄,我卖的货哪一个是二牌的?放心用吧。就凭我和你以前的老关系,我会尽量给你优惠的……”
听到这,羽明白了什么,想了想,默默地离开了住所,去选择另一个地方来生存。
随着秋天的逼近,羽也完成了蟋蟀一生中最后的一次蜕皮,成了一只拥有一双会弹奏乐曲的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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