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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边城浪子》:绝美而矛盾的沈三娘,她背叛所有终走向毁灭

古龙《边城浪子》:绝美而矛盾的沈三娘,她背叛所有终走向毁灭

作者: leeaniu | 来源:发表于2023-04-21 20:03 被阅读0次

    古龙武侠小说《边城浪子》一书中,有两个真正称得上是绝美的女子,一个是年轻的“世间第一美女”翠浓,另一边是稍年长些的风韵绝佳、香娇玉嫩的沈三娘。

    从在书中的第一次出场,到最后她选择自我了断,沈三娘的生命轨迹很清晰,也很简单,本来她所做的应该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卧底,但是由于她道行太浅,江湖经验过于不足,所以在别人眼里,尤其是一些江湖老油条、老狐狸如马空群眼里,她显得是那么稚嫩、笨拙,以及简单,或者说是肤浅。

    沈三娘剧照

    读罢全书《边城浪子》,纵观沈三娘的一生,我们会发现,沈三娘是一个美丽、奇怪而矛盾的女人,她一直生活在自相矛盾之中,她本来生活的目标很单一明晰,但渐渐地,她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也许就因为她的自相矛盾,所以她的行为才显得是那么奇怪。

    《边城浪子》上下两部中的沈三娘个性差异很大,可以说得上是严重的前后不一致,前面她恨马空群恨得要死,后面她又爱马空群爱得一塌糊涂,她不但抛却所有,追随马空群浪迹天涯、逃避追杀,甚至她还因为马空群选择自戕。

    在第一部的结束部分,当马空群选择把整个马场烧毁,不战而逃的时候,当叶开从马空群的小儿子小虎子口中得知,只有沈三娘跟随马空群的时候,叶开显得是那么诧异,对于沈三娘的反常举动,其实作为读者的我们又何尝不万分诧异。

    沈三娘在《边城浪子》书中的前两次“亮相”,都是神神秘秘,诡秘莫测,无论是书中人物,还是读者,我们都不得见其庐山真面目。

    沈三娘的第一次“亮相”,是在傅红雪所住的一间木板屋里,在傅红雪刚到边城小镇的第一个漆黑的晚上,沈三娘在傅红雪的房间里等着他,她不让傅红雪看到她,她留给傅红雪的想象是一个少女,她在漆黑的夜里帮傅红雪从一个男孩子转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三娘的第二次“亮相”,是在叶开被云在天接着去万马堂赴约的荒原路上,沈三娘的第二次“亮相”,依然并非她本人的亮相,当时亮相的只有沈三娘的声音,更准确地说,亮相的是沈三娘的一阵“歌声凄恻悲厉,缥缈回荡,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经咒,又像是孤魂的夜哭”的奇异歌声。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

    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 

    天皇皇,地皇皇。泪如血,人断肠。 

    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当时的沈三娘只是想单纯地吓唬万马堂的客人们,给怪异事件不断的万马堂更增加恐怖气氛。

    虽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沈三娘的歌声倒是给叶开留下深刻印象。后来叶开一句“天皇皇,地皇皇,人如玉,玉生香,万马堂中沈三娘”,不但清楚地道出当时装神弄鬼的就是沈三娘,更是含蓄优雅地夸赞沈三娘着实是美艳不可方物。

    在前期的边城故事中,沈三娘同时对三个男人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与委蛇地勾连周旋着,她明面上是马空群的妻子,暗地里又在傅红雪和叶开之间闪转腾挪。

    这一点,翠浓倒是和沈三娘有点相像。翠浓明面上是妓女,实质上她又是马空群的间谍,同时她也在叶开和傅红雪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本来,沈三娘是为寻仇和刺探情报才设法潜伏在马空群身边的,她本是魔教教主的独生女儿白凤夫人的贴身丫鬟,因为白凤夫人的情人白先羽全家被以马空群为首的一众人残忍杀害,脱离魔教的白凤夫人要依靠一己之力,一边生下并抚养自己为白先羽留下的骨肉傅红雪长大成人好去复仇,一边派出贴身丫鬟沈三娘去卧底,在合适的时机,两方会合,共同协力,把仇人一一铲除。

    遗憾的是,沈三娘从走到马空群身边的第一天起,马空群对沈三娘的目的心知肚明,马空群一直没有拆穿揭露沈三娘的秘密,一方面是因为他也想从沈三娘这边打探白凤夫人的行踪,另一方面对于丧偶的寂寞老男人马空群来说,沈三娘正好可以填补她生活上的空缺,满足他生理上的需求。

    但是对于沈三娘来说,她卧底的七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甚至她在万马堂制造混乱,还无意中被花满天和云在天利用,若非马空群机警,同时看穿两方人马的如意算盘,沈三娘也会害得傅红雪成为他人的利用工具。

    前期七年间的沈三娘和马空群可谓是彼此心猿意马,各怀鬼胎,互相利用,只是在二人不得不摊牌的时候,沈三娘本来以为自己的秘密被拆穿,自己被死在马空群的手上,她没想到马空群会轻松放过她。

    离开马空群的沈三娘,转身就做了一个决定,她和翠浓谈妥让翠浓代替她的身份和傅红雪交往,我们不知道沈三娘此举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只是白凤夫人的一个丫鬟,傅红雪是她的少主人,她不想也不愿僭越行事?也许她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喜欢傅红雪,她不愿意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交往?也许她潜意识中还是对一起生活了七年的老男人马空群念念不忘?

    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躲在荒原上的那个隐蔽的小小地室生活了一小段时间,除了和叶开喝一次酒、谈一次心外,沈三娘转身又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返回万马堂,重新投入大仇人马空群的怀抱里。

    对于沈三娘此举就更人不解了,她没有向傅红雪表明身份,然后二人一道继续向马空群复仇;她也没有在自觉自己待在边城小镇无所作为的时候,返回主人白凤夫人处,与主人再商行动方案,或听从主人另行安排;她也没有把傅红雪托付给翠浓后,自己远走他乡,重新做人。

    结果让所有人都疑惑的是,沈三娘竟然像是尽弃前嫌,恩仇全都抛开,与自家的大仇人马空群言归于好,重新开始新生活去了。

    在马空群决定逃亡的时候,马空群抛弃了家业,抛弃了江湖地位,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女,抛弃了所有一切的时候,马空群只带了沈三娘这么一个曾一起生活了七年的仇人身份的女人。

    沈三娘应该也心知肚明的是,马空群抛弃一切去逃亡的原因,绝不是为了她,而仅仅是因为马空群贪生怕死,懦弱畏惧,他甚至都不敢与对手一战。

    但是沈三娘仍然愿意追随马空群,到此我们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至少是沈三娘眼中的这么一个男人,马空群的魅力还是挺大的。

    有时候,沈三娘会认为,马空群在本应杀了她的时候却放了她,是因为马空群心地善良,对其他人不说,至少对她沈三娘善良,她觉得马空群无论对别人怎样,至少对她沈三娘好,从没亏负过她,她沈三娘对马空群反而是充满了惭愧和内疚。

    沈三娘有时候又会认为,马空群实在是与众不同,在她献身马空群的七年中,每当马空群占有她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欢愉,沈三娘太喜欢这种满足和欢愉,所以作为一个女人的她才从生理和心理上都离不开马空群。

    沈三娘有时候还会认为,她本想报复杀害马空群的,但是在和马空群共同生活的七年中,她和马空群已经彼此相爱,甚至彼此深爱,所以爱之深覆盖了仇之切,沈三娘才决定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给马空群,不计生死追随马空群逃亡,更甚至下决心要与马空群同生死!

    无论沈三娘怎么幻想,也无论沈三娘的幻想是怎样美好,现实终归是现实,现实打碎了一切幻想,现实中马空群的残酷和血腥也打碎了沈三娘的一切幻想中的美好。

    在面对逃亡路上马空群的所谓“改变”时,在面对马空群疯狂对无辜人群的冷酷残杀时,沈三娘看到了她很不喜欢的马空群的“改变”,她也看到了马空群骨子里的邪恶与歹毒。

    在沈三娘跟马空群说自己想另寻生活,想安安静静,自由自在过普通的生活的时候,她想和马空群好聚好散的时候,沈三娘又看到了马空群的另一副丑恶嘴脸,怕她过平常日子太过单调乏味,马空群建议沈三娘去做一个人尽可夫的biao子。

    空气瞬间凝固,沈三娘的世界瞬间崩塌,是爱碎了一地,还是心碎了一地,此时的沈三娘会有什么的感受?是否后悔自己的那些愚蠢决定?是否自责自己的轻率与盲目?

    接着,当马空群的巴掌掴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当头发被马空群狠狠抓住的时候,当马空群恨恨地说要杀了自己的时候,沈三娘是否想到自己背叛主人白凤夫人,背叛少主人傅红雪,背叛那些寻找马空群为首的凶手复仇的正义之士们,背叛所有人选择跟随马空群,进而又想背叛马空群另走他乡,结果遭到马空群如此对待,沈三娘是否不齿自己的那些决定,那些行为?又是否怨恨自己,怨恨马空群,怨恨这个冷酷的世界?

    也许,在这一刻,沈三娘的心里只有怨,只有恨了。

    而在下一刻,当一把莫名其妙的飞刀插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当看到马空群惊恐害怕的神情的时候,当看到马空群像一个无胆的鼠辈一样撇下受伤的自己、只顾抱头逃窜的时候,也许在那一刻,沈三娘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有空空一片,只有无尽的死灰色了。

    也许,当时身插一把飞刀,看到自己一心要把完全托付终身的马空群一走了之,身影渐渐在视线消失的时候,沈三娘的整颗心、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死了。

    这一生,这如此短暂的一生,她沈三娘到底得到了什么?

    她的卧底生涯就像一只一直被猫戏弄的老鼠,多么可笑!

    她背叛所有想去追寻爱情,结果爱情从来不曾存在,只是肉体上的一饷贪欢,多么可笑!

    她最终发觉自己所托非人,想要逃离,想要从新来过的时候,却又发现那个她所看重的男人,竟然如此看待自己,竟然如此羞辱自己,多么可悲!

    她在生命危急的关头,她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在最需要自己心爱的男人保护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丢下自己直接跑了,那个男人简直不是个男人,那个男人简直不是人,而自己竟然幻想着与其共生死,多可悲!

    所以,故事的最后,沈三娘在被叶开营救后,她勇敢走到傅红雪的身边,想告诉傅红雪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想发挥自己的一点余热去安慰傅红雪的时候,她才知道,她虽然把傅红雪当傻子,但傅红雪早已想明白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于是,在傅红雪曾经的世界里,她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而如今,她在傅红雪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于是,在看到叶开和丁灵琳爱恨纠缠的时候,在看到傅红雪和叶开马上就要找到马空群的藏身之所的时候,沈三娘终于选择了自我毁灭。她用一柄刀插在自己的胸膛上,也许她认为自己终于从痛苦走向了解脱。

    到死的时候,沈三娘在遗书竟然还表示自己不能看着那个罪大恶极的马空群被杀。

    尽管马空群曾如此那般地对她,尽管她曾对马空群恨之入骨,但真正在她临死的时候,她沈三娘竟然仍然不忍心看到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死在自己面前。

    对于沈三娘这样的一个女人,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仇恨?爱情?普通人的生活?

    即便是看罢全书《边城浪子》,我也没找到答案;费尽心思,我更是没想到答案。

    朋友们,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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