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北彊最近会来联姻呢。”
“啊?北彊是哪?”
“哎呀,你这……对了,当年沈将军与北彊国师那场大战,你还穿开裆裤玩泥巴呢,不记得正常。”
“都哪年的事了,北彊早不行了吧,不然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了。所以他们要跟哪位皇女联姻?”
“这才是大新闻呢!他们不是要求娶皇女,我听说,他们是要把他们公主嫁给将军府的沈少将军。”
“什么!那位浑身异香的公子?!”
“那怎么行!”
“嫁给皇子吧!韦公子怎么可以!”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
“……”
嫦娥无聊的趴在云头,看着将军府安静读书的少年,少年身上,异香扑鼻,九天的云端闻着,都让人觉得舒服惬意。
“哎,这个小沈韦,长得像神妆不说,他这身香气,怎么那么像小昙花呀,九天的神仙都说,这孩子不是神妆与琳璃生的,是神妆与小昙花生的呢。”
自花树遭劫,那九天云端借花树残力,生出一棵桃花树。美则美已,可嫦娥就是喜欢白花,这娇粉的桃花,还是由新来的神仙欣赏爱慕吧,那已经不是嫦娥的记忆了。原本,嫦娥去找花树的时间,现在全都去找玄机了,可玄机个小古板,哪里有小昙花有趣。不过,嫦娥也不嫌弃,反正天上地下所有的不满,都可以把屎盆子扣到玄机头上,嫌她不好好写剧本,把好端端的小昙花弄成这样。嫦娥耽误她的时间,也不觉得负罪,反而觉得她应该陪着自己一起怀念小昙花,天天捉着她与她一起看着人间。
坐在一边写剧本……不对,写机缘的玄机放下笔,揉了揉眼睛,轻叹一息。
“这孩子,你说是神妆和琳璃的孩子也可以,你说是神妆与夜辰的孩子也可以。”
“夜辰?谁是夜辰?”
玄机无语片刻:“嗯……那棵昙花树……你们吃了人家几千年的瓜……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呀,她又没说过。所以她叫夜辰?她从哪里来的呀?她父母是谁呀?”
玄机沉默蹙眉,似乎是觉得旁边这个女仙实在是太无知了,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可是看着嫦娥一副她不说清楚,她就不会放过她的表情,玄机无奈的清了清嗓子:“花树一族你可知道?”
嫦娥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玄机脸上又黑了三分,硬着头皮开口:“花树一族,从来是有一父两母的。咳咳,行了,我知道你不知道。”玄机生生把自己想问她知道不知道的欲望咽进了喉头:“花树父母孕育,结出种子之后,是需要把种子种下,种子才可以生根发芽的。你可知道,琳璃的真身是什么?”
嫦娥一怔,忙转头看向将军府中暖笑的林俪,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她才困惑的道:“是……云?”
“嗯……准确来说,她就是神妆布的云,她也是承托夜辰的云。本来说,昙树一族不易结果,就算结果,也多无法发芽。也是他们情之所至吧。神妆醉卧树下,也不知怎么了,夜辰竟结出果来。为护果实发芽生长,那云朵割裂出一块,化为琳璃,替她孕育。所以,琳璃既是夜辰的母亲,也是沈韦的母亲,而夜辰,也是沈韦的母亲。没有夜辰,沈韦不得命,没有琳璃,沈韦不得生……”
“啊!”嫦娥小叱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所以小昙花把神妆扔了回来,是……是她知道了这个真相,不想孩子没有了父亲?”
“那就是她的事情了,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可……可是不对呀,她跟妖蚺……”嫦娥突然想起了什么。
玄机啧了一声,嫌弃的看着嫦娥:“果然是吃仙药飞升的散仙,你要好好学习好吧,好好学习才知道这天地万物的玄机。你可知一句话?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九天大致皆为阳,九渊大约皆为阴,所以只有阴阳相交的人间才有所谓的孕育生长。如今夜辰坠魔,自然是阴阳之体,本质与人相似,她与妖蚺可以诞育生命,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娶!”沈韦重重一拍桌子,手中玉笔都被拍成了两截。
“儿呀……”林俪知道儿子性子,他总说在等谁,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他爹就这么玄玄怪怪,儿子像爹,林俪也是习惯了。别的公主侯女就算了,可……这是当年的国之大敌,北彊的公主呀……娶不娶是一回事,总得见见,见了之后,估计北彊公主也受不了儿子这个坏脾气,也就作罢了。听闻近年北彊王,王后整顿吏治,发展商贸,农牧,北彊兵强马壮,万一儿子把这北彊国王王后惹火了,怕又是数年恶战,民不聊生呀。
“喜不喜欢的,明天国宴看看呗,看看又不掉肉的,这可是国事呢。”
“我不去!要是陛下当场下了和亲诏书,那儿子怎么办?”沈韦真的是烦死了,从十四岁起,各家结亲的媒人就像流水一样没有断过,自己不愿,父亲母亲拒绝的口水都要干了。这是怎么了,什么北彊公主?全世界男儿都死光了吗,非都盯着他沈韦一个人?
“都怪父亲!当官当那么大干什么,打仗打那么好干什么,都是冲着父亲来的!儿子建功无路,倒成了各家巴结父亲的工具了。”
“阿韦!不能这么说父亲!”
“反正我明天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你不去!我绑也要……咳咳咳咳……”林俪声音兀的一虚,半身瘫软在石案边上。
“母亲!”
“你……你不去……两国交恶……你就能上战场了?不还是你父亲去?你父亲去……万一……我……我现在死了算了……嘤嘤嘤……”林俪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快来人呀!母亲你怎么样?”
“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
“去就行了。”林俪顿时气也不喘了,身体也不虚了,坐起来,拍拍手就走了。
“你……”
“你又骗我!”
北彊王还未至,梁帝带重臣于京郊驻马相迎,沈庄武能安邦定国,文能治世济民,沈门数代忠烈,老将军逝世,沈庄一人兼了将相之位,成了朝中真正的重臣股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队伍中,他携子紧随梁帝马侧,另一边,则是当朝太子。
“这北彊王还有多远?”
沈庄眸色微垂,不看探子,不问近侍,嘴角泛起微暖笑意:“还有三里便到。”
梁帝微微诧异,但自己的这位重臣,从来就没有出过纰漏,他说还有三里,便是三里,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么相信他了。
果不其然,不过稍稍一候,只听的前方车马喧闹,但其中一骑,突出而至。竟是个骑着白马的红衣少女。少女一身异族打扮,头上小辫都坠着银铃,脸上遮着红纱,虽看的不清,却知是个绝色美人。众人正诧异之时,少女忽然从腕下翻出一把小弓,一支短箭胡哨着向梁帝车马队伍射去。
太子“护驾”尚未喊出,沈庄两指间已多了一支哨箭,箭簇森森亮光,直指沈韦眉心。
“哼!母亲标榜如此,原来不过是个蜷缩父亲背后的绣花枕头,这还结什么亲,本公主溜了溜了,你们慢慢吃喝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她一勒白马,马蹄扬起,马鸣长嘶,马头于半空中调了个方向,竟向着密林冲了进去。
“银铃!”少女身后,一声女子呵斥,可那声音未尽,少女早不见了踪影。
是北彊马队到了。
密林又是一声响声,沈庄身后已是空空如也。
“父亲!我去把那个口出狂言的丫头逮回来!”
“快……”梁帝见那银铃公主如此刁蛮任性,只怕沈韦吃亏,正想喊侍卫帮忙。
沈庄却并不担心:“陛下,小儿女游戏,不必挂怀。北彊游民,没有中原的规矩,望陛下不必介意,银铃公主没有恶意,切勿因此伤了两国和气。”
“朕知道。”梁帝抹了抹额角渗出的冷汗,面色似是如常。
“小女自幼刁蛮,没有礼数惯了,望梁帝勿怪她无礼。”北彊国王率马队已到近前,国王王后亲自下马致歉。
王后抬眼时,目光恰与沈庄相对。
神妆……
昙香……
我们……又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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