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柚柚
街上日渐熙攘的人群、拥挤的车流、琳琅满目的商品、大红的灯笼、喜庆的春联,以及同事急着回家的心情,让我真切的感受到:又是一年“年”到啦。过了这么多个“年”,但令我最是怀念、记忆最深的“年”,是我在农村老家过的“年”。或许您会说,那有什么不一样呢?那么,就耽误您几分钟,请您静听我细说家乡的“年”味儿。
我的家乡名叫马王塘,位于常宁市鹅院镇的金市村。马王塘实为一条街,街道街心两米余宽,街两边房子相对而立,相邻两栋共墙而建。每栋的第一间为厅堂兼商铺,正是它这集商、学、家一体的结构,形成了我家乡特有的年味儿。
年味一: 腊月协奏曲
腊月二十三日:家家户户大扫除,该洗的洗、该刷的刷。直整理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腊月二十四日:过小年。这一天,有一个重要的仪式“祭灶王爷”。那时,每家每户都有柴火灶,有的家里还设有“灶王爷神龛”,没有灶王龛的人家,就将神像直接贴在墙上。传说,灶王爷在小年这一天要上天向玉帝禀奏这一家的善恶美丑,所以人们在灶王爷上天前,向他祭香敬酒,请他在玉帝面前美言,并在新的一年将好运带给家人,前一天的扫洒也是为着祭灶作铺垫,意在让灶神上奏:这家人勤快。我家由我老爸主祭,我们旁边看着老爸,认真地点上香,虔诚地插上神龛,再严肃地拜上三拜,仪式浓重得让我们大气不敢吭一声。不怕大家笑,我小时还真往灶堂里看过,看看灶里面到底儿有什么,想着它不怕烧吗?
腊月二十六,各家各户开始“打豆腐”。我们小家伙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大人后面,做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其实心里是挂念着那即将出来的豆腐脑(学名叫“豆花”)。泡好豆子,压好豆汁,整出豆渣,放好石膏,再用筷子一插,只要筷子立起,豆花就好啦。大人们也豪不吝啬,舀着满满几碗,放上糖,“你们去喝吧”。我们却舍不得大口喝,轻轻一抿,慢慢地从口腔吞到肚里,一股豆香就从腹腔深外再慢慢地回到口中来,那滋味真是好极啦。
腊月二十七,对家禽们来说,是比较残忍的一天。大伙儿都忙着杀鸡杀鸭。有句俗话:杀七不杀八。据说二十八是鸡鸭生日,而这一天,女婿要到丈母家辞年,不宜杀生。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家家户户忙着炸扣肉、炸鱼、炸丸子。小家伙们,闻着油香,想着大年那丰盛的一餐,梦中都在直喳嘴。
年味二:美味的年夜饭
年三十终于到啦。理发、洗澡,换上新衣,吃年夜饭啦,一家人团坐在桌子前,桌上已经满满地放着十个大碗,每一个都堆得象小山似的。我们的筷子早就等不及的夹上去,只嫌嘴巴太少,恨不得多长几个;只嫌胃太小,恨不得再撑大点。吃得满嘴流油,腰肚滚圆还不想放手。油豆腐蒸肉、豆腐渣蒸肉、荸荠炒鸡肉......是我记忆中的美食。但再馋也记得有一个菜是不能吃——“团年鱼”,得等到出节的时候才能吃,寓意:年年有余!
这一天,又得把灶王爷接下来,寓意“下地降吉祥”。忙完后,家人团聚火炉旁——守岁。这时,我们会收到小红包,里面装着压岁钱。小时候我们的压岁钱,都是从爸爸手里接过来,看一看、摸一摸、玩一玩,就转到妈妈手里(留着给我们明年读书,妈妈是这样哄我们的)。
虽然每次都想和大人一起守岁,却都禁不起瞌睡虫的诱惑,迷迷糊糊的睡去,也不知道怎么去的床上。然后在一遍“噼呖啪啦”的鞭炮声中醒来:新年到啦!
年味三:热闹的龙灯
从正月初一下午开始,就会有龙灯。初一到十五,基本天天有龙灯。龙灯的种类也多,有滚龙、有鸡公龙、草龙、夜龙..........同一个镇的每个村都会建立自己的龙队,竞相媲美。
龙队来到马王塘街,似乎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从街上一直翻滚到街下最后一户人家。舞龙中间不停的换人,但龙的翻滚却不能停。街的两边人家,鞭炮轮流放着,一户接一户,声响震天。那架势,那场面,可想而知多么壮观。当然,同志们舞龙累了,我们街不会亏待他们,就在街下那儿设宴招待。爸爸是街上乃至镇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是街上的荣幸。每次都会被邀请坐到上席去陪。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夜龙也是不能滚的,但点点烛光,映红着山村过年的夜晚,是一幅很美的图画。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和辛苦,夜龙带给我们一丝宁静和美好。我们会买好多好的蜡烛,送到龙队管理的人手中,让他不时的去更换蜡烛,别让龙队的烛光熄了。等到龙队走出马王塘街,我们一伙还不停的跟着走,看那星星烛光在田间小道上摇曳,渐行渐远,迟迟不肯归去,似乎那龙儿带走了心中的梦。
年味四:暖暖地亲情
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四方......,说的就是春节期间走亲访友,感受那浓浓地亲情。虽然那时交通不发达,去哪儿都得靠两腿丈量,但这对我们说这丝毫不是问题。不管多远,我们都是兴奋得一路蹦、一路跳。尤以跟着爸妈去给外公、外婆家拜年为最开心,十八里路,不在话下。
记得有个表舅会做篾艺,因我说了句:“我想要一个龙灯。”表舅就真给我扎了个大鲤鱼龙灯,我把它舞回马王塘,后面跟着一帮兴奋地小屁孩,走家串户,居然还被人家用鞭炮热情的接待。于是,我们更起劲,也从街上舞到街下,那个得意劲呀,就甭提啦。现在想来,这就是家乡亲戚朋友之间那致纯致真朴实情义地温馨表达,形成了家乡那暖暖地“年”味儿,也是我最怀念家乡年味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物质的丰富、环境的变迁、年龄的增长,甚至文化的冲突,过年,已不象小时候那么热闹非常了。一方面是社会物质的进步,一方面却是传统习俗的逐渐萧条。所幸,十九大后,新时代新作为,传统习俗重回主导地位。希望我们在享受越来越丰富的物质粮食时,享受更多的,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精神粮食,让每个人家乡的“年”味儿更浓更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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