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只鸽子

星期六晚上，我照例去陈老师家接以恒下课。只见他欢欢喜喜走出来，把手上的一把练的书法废纸都塞给我，然后讲，这里面有一只鸽子，送给你。我一听，昨晚画的不也是鸽子么？怎么今天又画了一只鸽子？

这是公的。昨天晚上画的那只是母的。以恒走在我边上，愉快地回答。

自从九月开学后，上一年级的小以恒在陈老师家画画和写字课调到了每周五晚上：六点至八点半。

记得中班刚开始去学习时，陈夫人就发了每周安排的课程表给我看，她的意思，让我们选一个适合以恒的时间段。其实我们也知道，以恒那会还小，根本学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这个小朋友实在是想去那边涂鸦。还因为，陈老师家离我们家近，方便。走过去不过五分钟。我们允许以恒每周去涂鸦一节课。选每周五晚上六点至八点半的时间段，是因为方便以恒周末好去新友花苑爷爷奶奶家玩。

后来，陈夫人与我私下交谈，她们的意思，星期五都是大小孩多，最好是星期六晚上，小朋友少点，而且都是和以恒差不多年龄的。陈老师在别处也开设了学堂，这个是在他们家里，所以时间上我们几个大人思来想去，还是对这个最满意。

一晃，两年时间过去。看小以恒兴趣并没有减退，反而有增无减，我和他妈妈私下讨论了一下，那就让他继续去学。学到他厌倦，他说不去就不去。就像小时候喝奶粉，已经很大了，半夜还要喝一顿，后来是强行断掉的。没想到，五周岁后，自己就突然讨厌起奶粉来，让他喝，坚决不要喝了，说是没什么味道。于是从此告别了喝奶粉的日子。不知道，这学画会不会也这样？

上个星期五，小以恒欢欢喜喜去陈老师家上课，只是，去的时候跟我反复讲，他要开始学书法了，需要我跟他去陈老师家说一声。还讲，陈老师说过了，同意他学书法的，但必须要我亲自去表个态，即同意后再教他书法。当时我的意见是不同意的，铅笔字都没写好，就想学书法，这不是图好玩吗？把这事和女儿一讲，女儿也吃惊，笔都拿不稳，就想学书法？

但是，小以恒是铁了心要学书法的，我们不同意他就耍赖，一个字，哭。被他缠得没办法，他妈妈只好微信上回复，那就让他去学吧。

饭后，我陪以恒去陈老师家，陈老师笑着讲，可以学的。

下课，我去接到以恒，只见他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字贴和一幅鸽子画给我后，讲，我今天在陈老师家哭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看他。

是一个同学欺负我。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当然是男同学啦！以恒很委屈，又讲，他为什么看不起我？骂我是小屁孩……

谁敢看不起你呀！你那么聪明。我笑着逗他。这种事，之前我问过陈老师，陈老师讲，他是不会让以恒受到欺负的。所以，我把以恒的话当成是小朋友之间平常的吵闹而已。

晚上，以恒讲，明天晚上我还要去学。

不是说好一周一节课嘛！

陈老师说，可以去的。小以恒固执地说。

那你回家作业不做了？

明天我做好作业再去。

第二天，星期六，以恒非常自觉，把作业早早完成了。他妈妈回来吃了晚饭，我们想带他出去玩，可小朋友坚决不去，一句话：我要去学画画。

妈妈讲，我是回来陪你玩的。你去了，我就回新友了。

以恒平静地说，你去吧。

听了这话，再看看小以恒那坚决的态度，我们也不想去打击他了。那就让他去。妈妈等他走后，很快也离开了。

不一会儿，我看到了陈夫人的微信语音：先是表扬了以恒一番，讲他确实认真，积极性高。然后提到前一晚上以恒哭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以恒哭，是因为想做小老师。

小老师是要管别的小朋友的。这是学画画和写字课老师要求的。每次都需要选一个优秀小朋友出来做小老师。以恒小，难怪大同学说他是小屁孩，争不过人家就哭了。陈夫人建议，星期六小朋友少点，和以恒年龄都差不多，让他换作星期六去学书法和画画，多给他做小老师的机会。我马上把情况给女儿他们一说，大家都同意了。以后就调到周六晚上。

和以恒回到家，我把两只鸽子画展开，问以恒，这鸽子，怎么才能分辩出公母呢？

以恒呵呵一笑，指着瘦的那只鸽子鼻子那地方，讲，你看这个，带点颜色的是公的。

接下来，我逗以恒：你今晚是不是做小老师了呀？

以恒腼腆一笑，回答我：是的。我今晚做小老师的。

第一次吗？

不是。我都做过六次小老师啦！

以恒的表情，蛮自然，蛮谦虚。之前，真没听他说过。联想到他刚才坚持要去学画的那副样子，我算是明白了。

2022/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