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厚先生的《美的历程》,隔段时间我总会拿出来看一看,每次看完都会有新的理解。在这本谈不上多厚的书里,先生追根溯源,为我们绵延千年不断绝的中华文明之美做了一个巡礼式的回顾。
从龙飞凤舞的图腾崇拜,到明清落入世俗的文学艺术。中华文明的美,在先生的笔下找到了存在的依据,让读者也能有一个切实的把握和认知。
我们总说中国的古典美让人心动,可能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中国古典美的情结。文学有诗经的比兴,屈骚的浪漫。绘画有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书法这种纯粹线条的艺术……关于中华文明的美,我们每个人都能说出一点,但又觉得说不明白,这种感受是混沌的,凌乱的。
《美的历程》就像有一条细细的无形的线,李泽厚先生依凭深厚的美学功底,把这条线理顺、丰满,让我们在历史的长河里,找到了中华文明的根,何以美,美在哪儿的答案。让对中国古典文艺之美的凌乱混沌认知变得清晰和明朗。
所有事物存在的合理性,需要找到原因才能令人信服,才能深入人心。美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是它的呈现形式是多样的,千变万化。如何在千变万化的外在形态中找到一个普遍性的规律,这是美学需要解决的问题。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历史与现实、内容与形式、感性与理性,彼此交融,那里才是源头?
李泽厚先生把中国古典文艺之美的理论源头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础之上,所谓的艺术是精神生产、意识形态的产物。人类经过数千年的进化,掌握了劳动工具,从事生产生活,物质生产满足之后,不自觉的精神需求也诉诸其中。通过“自然的人化”和“人的对象化”两方面实践,构建起原始人类在宗教、艺术、哲学等胚胎在内的上层建筑。例如石器时代的原始人,利用劳动工具将石器打磨成匀称规整的形状,这种物化的活动只是“自然的人化”过程。随着人身的扩大再生产,原始人已经不满足于形状上的打磨,有了幻想中的审美雏形,匀称规则的石器会被钻孔、染色,变成了“装饰品”,被付诸审美雏形的“装饰品”,因为带上人的幻想观念,变成了“人的对象化”,“人的对象化”是物态化的活动,在这一活动中,“人的观念和幻想外化凝冻在这些所谓的‘装饰品’的物质对象上。”它的成熟形态便是原始社会的远古图腾。
于是象征中华民族的龙凤图腾出现,龙和凤是两个具体却又在现实中不存在的形象,它被赋予的意义和内涵成为一种集体的历史沉淀,放在我们共同的民族记忆中,被延续和继承下来,成为祥瑞的征兆。
我们讲龙飞凤舞,说明图腾最初的出现其实是与原始的巫术礼仪活动联系在一起,而原始的狂热、虔诚的巫术礼仪活动是将歌唱、舞蹈融为一体,积淀着人们强烈的情感、思想和信仰,而这也是一切艺术的起源。
以此为起点,李泽厚先生结合每个朝代的生产水平和社会发展现状,以具有代表性的文艺形式,进行分析阐释,展现中华文明在不同历史阶段不一样的美学风貌和内在风神。青铜饕餮的狞厉之美,先秦理性精神的哲思之美,汉朝的古拙气势,魏晋风度的超逸,盛唐之音的青春活力,韵外之致的两宋风雅,一直到明清的市民文艺。
在《美的历程》里,李泽厚先生像一个导游,我们跟随他的阐释和表述,在浩瀚壮观的历史长河里,远观近看,附身仰望,中国文艺的古典美不再是一个笼统的概括,而是可以细分、归类的璀璨珠玉。每一颗明珠都光芒闪耀,捡起来,我们端详它发光的缘由,揣摩欣赏,美的光芒把自己的认知思想浸润滋养,此时的美变得可感可思,中国文艺的古典美也从朦胧走向清晰,走进自己心底。让我们感动于它的崇高雅致,敬仰其历史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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