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润：从零维到五维的思考

我比较喜欢读书，在遇到很多业务难题的时候，也会在书中去找答案。我经常会惊叹于作者的思维，说，哇，这个作者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他的脑洞怎么这么大？他怎么会用这个独特的角度思考问题！经常会觉得叹为观止。

这些大咖这么厉害，他们怎么做到的呢？一直在思考。最近听了著名商业顾问刘润的有关思考的维度的直播，感觉醍醐灌顶，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理解了思考是有维度的。我可能只看到了一个点， 而没有看到整个维度。这就是吴伯凡老师在“认知方法论”里提到的一个概念：盲维。

豁然开朗，迫不及待地结合项目管理环境下的思考，整理了思考维度升级的点、线、面、体、时空、概率，即从零维到五维的思考，一并分享给你。

01 零维思考，战术级的“点”的思考

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在几何学的世界里，零维是什么概念？

零维就是一个点呗。

对。

什么叫零维思考？

零维思考就是你抱着一项能力、抱着一堆问题、抱着自己的一套见解和认知，站在这个点上，永远不动。

像上图一样，你站在这个点上，一动不动。但是外面的世界在飞速地变化。如果你运气不错，突然有一个机会送到你的面前，你一把接住，非常高兴。

又突然一个风险正砸向你，你脚不动地儿，一低头，希望躲过风险，没成功。就原地不动地拳打脚踢与之搏斗。

任它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这种能力叫做零维思考。零维是战术级，战术只是一个点。什么都不能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商业世界中，很多的人，包括一般员工，或者经理，他可能就是一个零维思考者。

举个例子。你是一个项目经理，你只是按照合同和流程操作，一采购，二交货，三收款，四结束。采购后供应商不能按时交付，你催货；交了货后，客户不及时付款，你催款，这些都是战术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解决执行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你没考虑怎样做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没考虑怎样做，自己会有更大的提升和职业发展。你考虑的只是按照流程交付出去就行了。这就是典型的零维思考、战术级思考。

在商业世界里，大部分人很容易满足于自己战术级的能力，特别是有一定积累和专长的人。

我举个我自己的例子。我做项目管理二十多年了，平时自觉不自觉地会停在那里，觉得自己阅人无数、阅坑无数。拿过去引以为傲的经验复制粘贴就OK了。

别人提的一些创新建议，我可能就没有花时间认真地倾听他具体的想法，就快速下结论，说，这个不行，那个没戏。

但现在我在改变，我认识到，技术和商业模式巨变的今天，我过去的经验，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仍然有用，但也很可能不适用了。

如果我仍抱着过去的一技之长和过往的经验积累不动，是非常危险的。因为环境变了，我的那些经验和特长可能不适应现在的环境了，没用了、不对了。

那应该怎么做呢？

升级思考。从零维思考、“点”的思考、战术层面的思考，升级到一维思考、“线”的思考、战略思考，这是大部分人必须要走的路。

02 一维思考，战略级的“线”的思考

刚才讲了零维是一个点。在几何上，一维是什么？是一条线。这条线不见得是直线，可以是随手画的曲线。

零维和一维思考到底区别在哪儿？

零维，你是站在这个点上思考问题。但实际上你脚下是有线的，只是你没有看见脚下这条线，你觉得你只有一个点，只能站在这个点上不动。这就是零维思考，战术层面的思考。

但假如你有能力看见脚下是有路的，把这条线画出来，你发现多了一些选择，往前，往后，有障碍绕过去。这个时候你就拥有了一维思考——战略思考。

你不再守在这个点上。因为你知道这个点，总有一天会消亡的。你得想着和团队一起挖一条路出来，这条路就是战略。

什么叫战略，什么叫一维思考？

举个例子。你想爬上对面那座高山，那是你的梦想、你的目标。你一定要上去。

怎么上去呢？你画了两条线，两个路径。一个路径就是从正面上山，另一个路径是从背面上山。

正面上山容易，因为气候、温度都很合适，所以人多，会人挤人，需要你早起，凌晨3点起床开始爬；

背面上山相对要难，因为天气恶劣，风大气温低，路不好走，需要你有技术，配备专业的工具，像绳子、镐、挂钩等装备。但人少，不用你早起。你要正好拥有技术和装备能力，花两个小时就上去了。

那我想请问你，你想从正面上山、还是从背面上山？哪一条路是正确的道路、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从来就没有最好的战略，只有最适合你的战略。

什么叫适合你？如果你是一个体能很强壮的人、受过严格训练的人，这时对你来说，从背面上一定是最好的战略。因为你可以最快地达成目标。

但是如果你没这个能力，你听别人说难走的路从不拥挤，你就从背面上了，你摔死了都没人心疼你。那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早起，比别人勤奋一点，前天晚上少刷会儿手机，早点儿睡觉、早点起床，从正面上山。

对每一个人来说，他的战略路径的选择可能是不一样的。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一个好战略的背面也一定是好的战略，只是不同的人会根据自己的能力和风险偏好，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战略。

不存在这种情况：只有这一个是最好的战略，所有人都过来用这个战略，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好战略的背面也一定是个好战略。只不过它适用于另外能力不同的人。

再举个例子：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说把东西做得便宜是好战略，还是把东西做得贵是好战略呢？

都是好的战略。你看，做得便宜，有做得很成功的公司，像小米；做得贵，也有做得很成功的公司，像华为，它们都是好公司。所以两种完全相反的战略也都是好战略，没有谁比谁更好，只不过他们需要的能力的架构是不一样的。

战略要求的是能力和目标的匹配程度。你根据自身的能力设计出这条战略路径，然后坚定地往前走，可以前进、后退、迂回、再前进。这个时候你有了“线”的战略思考之后，你就变成了一维的思考者。

能有一维思考，你可能已经比很多人都优秀。但这还不够，你还可以继续升级。

03 二维思考，“对立统一”的“面”的思考

二维是什么？什么是二维思考？从几何学上讲，它就是一个面。什么叫做一个面？

举个例子。假设你是项目经理，你要选择一个合格的供应商，你在想，现在市场价格竞争这么激烈，我是选个价格低的呢，还是选个能力强的呢？

你看，是不是你默认把供应商分成了一条线上的两个极端。选这边的极端是价格低的，选那边的极端是能力强的。

再想想，在真实的商业世界里，价格低和能力强真的就在一条线的两端吗？

不是。这就是把明明该二维思考的问题，硬生生地压缩到一维，或者说是降维打击到了一维。实际上价格低的另外一边不是能力强，价格低的另外一边应该是价格高。能力强的对立面是能力不强。

来，你可以把价格低画成是一个横轴，能力强是纵轴。因为它们从来都不是一个维度上的东西、不是直接矛盾的。

当人问你说，你选个价格好的，还是能力强的，这就相当于把明明不矛盾的事情，把它放在矛盾的对立面上了。

那你应该怎么选？

画个二维四象限，把平面分成四个象限，四个区域。

一象限是价格低，能力强；这非常难得，需要重用。

二象限是价格高、能力又强，这种属于限制使用，仅可以在接受高价的高端市场上使用。

三象限是价格高，能力又不强。坚决不用的。

四象限是价格低，能力弱，这种有商务合作基础，但是能力暂时不行，怎么办？可以培养使用。

当你能把供应商分成四种的时候，你发现除了价格高，能力低的之外，每一种都是可以用的。

这就是二维思考。二维是四象限，在前后基础上，又多了左右。把自己从非此即彼的二分法解放出来，用两个对立统一的重要属性作为依据，画出四象限图，分别讨论情况，最终解决。

当你的某个业务特别高端，你可以选客户能接受的二象限的高端供应商，就像华为，你没有成本的困扰；

但如果你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公司，你不可能所有的业务都是高端业务，对于市场竞争激烈的非高端业务，你如何把三象限的低端供应商培养起来呢？

这就需要有选择地培养，如何选择呢？这就需要继续升维思考。

04 三维思考，创新级的“体”的思考

对于市场竞争激烈，利润低的业务，你只能接受价格低、能力弱供应商，不是所有能力弱的供应商都能被培养起来的，还要看它是否有潜力，是否值得花精力去培养。

如何识别供应商是否有潜力呢？

你想想看，你能不能在二维四象限上再增加一个维度，区分下这个象限的供应商。找到中间那些有潜力、可塑性强的去大力培养。

如果它可塑性强的话，培养一段时间，它不就厉害起来了吗？他不就水平越来越高了吗？

它的便宜可以帮你赢得更多的订单、获得市场规模，你的规模效应又给它带来了更多的利润。你们的合作共赢产生了增强回路效应。

这就是三维思考。你可以尝试在X轴（价格低），Y轴（能力强）中间再加上一个Z轴，这个Z轴叫什么，叫潜力或者叫可塑性。这时你会发现你的思考维度已经被切成八个象限了。

Aha，这就是三维思考，立体几何的创新“体”思考了。

三维是什么？是创新。是在立体空间里去找机会。你可以从一维的左右，二维的前后，又多了个三维的上下。就像在马路的堵点建了个立交桥，或地下通道。通过这个立交桥的创新把红绿灯堵点的问题解决了。

再来，你在创新寻找新的业务机会的时候，会问，怎么到处都是血雨腥风的红海，蓝海在哪里？你找不到。

其实蓝海不在你的地图上，蓝海在上面，在你的头顶，你要向上看，你要有三维思考，需要有打破旧有模式的意识、勇气和视野才能找到蓝海。

再回到刚才的问题，什么样的供应商会更加可塑呢？可塑性应该怎么去发现和判断？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难、非常难回答的问题。

首先，价值观层面，他的CEO需要跟你有统一的愿景、使命和价值观，愿意和你一道追求长期主义的成功，接受暂时薄利，未来靠规模取胜的战略，而不是追逐眼前的利润。

其次，思维层面，他愿意改变自己、愿意和你一起学习、探索最高效的执行模式。

再者，做事层面，他善于反思，会不断地总结，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二遍，他总是在做错的事情上找自己可以改进的地方，迭代迭代。就成长起来了。

当你发现他们有这样的三大特质时，就说明他们有非常强的可塑性。就算他暂时能力不强，他们也会一直在进步的。

有了这个可塑性维度，能力不强可能就不是第一重要的。

第一重要的是什么？是可塑性很强。然后培养他的技能，他有梦想，他有目标，他有足够大的动力驱使自己提高。

用三维思考的时候，你选择供应商的视野比以前要开阔很多，所以你不会因为他们的能力而焦虑。因为你眼中看到他们的进步。而不是只看结果，你的视野就是三维的视野了。

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应该有更高维的思考。

来咱们继续升级。

05 四维思考，时间层级的古今

三维空间容易理解，四维世界就不太好理解了。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个有长宽高的立体世界里；我们学的几何就是到三维立体几何就为止了。

什么叫四维？四维就是把时间当成一条维度，当成是一个轴。举个例子。你和同事们在会议室开会。会议室是个立体的空间。但现在的立体和一秒前的立体可能就不一样。

它在时间轴上走了一秒，再走一秒，同样是一个空间，但是一直在变化，一直在变化。

你在梦中可以回到过去的日子，也可以梦想未来的事情，这些都是在时间这个维度上去想像。

所以四维是什么? 四维就是时间。时间这个维度如果对应在生活中、对应在商业上，与“滞后效应”高度相关。

什么是滞后效应？

你有没有遇到过下面的事情？

淋浴时，往左拧龙头，水越来越烫；往右拧，水越来越冷，你急得不断地往左、往右调，折腾个够。

中国上世纪人满为患，政策是只生一个好；现在为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出台鼓励三胎政策。

公司库存管理，订单来了，发现缺货，老缺货可不行，得多补订些，2个月后，货到了，订单又少了，库存大涨，缺货、库存积压、缺货……,剧烈震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开龙头到水变热需要几秒，订货和货到有个生产周期，人口政策到趋势变化得几十年后才能看到。

这个时间差就是滞后效应。平常我们总说快速试错、及时反馈、快速迭代。但是在商业世界里，恰恰系统很少会给出及时反馈，反馈常常是滞后的。

滞后效应，让在空间维度上就已经很复杂的系统，有增加了时间维度上的复杂性，让我们的决策很难“一步到位”。

如果你能把四维思考——时间概念引入到你所有的商业思考里面，你就特别、特别厉害了。

正是因为滞后效应，所以刘润老师在《商业洞察力》里讲过，原因通常不在结果附近。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举个例子。华为的管理有多厉害，在中国有多少人都在学华为。拿它的模板，拷它的流程。

但是你要记住，原因通常不在结果附近。华为今天的这个结果可能在时间轴上要追溯到5年前、10年前、甚至20年前才能找到它成功的原因。

所以你真的要学华为，不要学它的现在，要学它10年前。华为今天做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它五年前、十年前做了什么很重要，是那些事情奠定了华为后来的成功。

华为内部流行一句话：“华为学谁谁死，后来又补了更厉害的一句：”谁学华为谁死“。什么意思呢？

华为学别人的时候，学的是底层逻辑，学的是它的灵魂。底层逻辑+环境变量=方法论。底层逻辑是不变的，华为再加上环境变量，形成自己的方法论，学到后弯道超车，把前面的老师给学死掉了。

其他人在学华为的时候，往往学它现在的具体做法，考它的流程、模板、检查清单。华为这样做，我也这样，抄过来。

不对。你只能学他的底层逻辑，不能学它现在的具体做法。因为它今天的很多做法，都不是他今天成功的原因。

万事都有时间轴，你只能去学习，跟你有相同时间轴，相同阶段的那些人的东西。

你会看到很多的商业模型，背后都是基于时间轴的思考，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在强调长期主义。我引用下我有关增强回路的文章：想让你的业务高速增长吗？“增强回路”帮你搞定（可点击阅读）

你看，我为项目执行画了个增强回路（见上图右下角）。目标是订单和利润。达成这个果的因是什么？是降本增效。那降本增效的因是什么，是能力提升，是持续改进。这是增强回路的三个飞轮，我们得不断去推这三个飞轮，最后，那个目标（果）就能达成。

但你说，我们推了，我们知道订单和利润来自降本增效，我们知道降本增效来自，执行能力提升，来自工程标准化，来自供应链soucing能力提升……, 我们挨个轮都在推，但是推了几个月了，还是没见订单和利润的大幅增长。怎么回事？

你推的时间不够长。华为、小米是推了3年、5年才真正赚钱。增强回路是一个基于时间轴的行动。要坚持长期主义。

罗胖跨年演讲的题目说得很好：要做时间的朋友。

马云说得也很好：“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多数人都死在明天晚上”。

汤母的书，说得更直白：“将来的你，一定会感激现在拼命的自己”。

这是一个四维的思考。

一旦多了时间的维度后，就有了古今，你的维度越来越多，你的选择就会越来越多，你思考的范围就越来越大。

还没结束，接着思考，是只要长期主义就会成功吗？

不一定。

马云说过阿里的成功是靠运气，而非勤奋。马化腾也说过，创业初期，70%都是靠运气。

当然，我们固然可以说，这只是大佬的谦辞。但成功确实是有运气和概率的。

06 五维思考，概率维

我讲个我打乒乓球的故事。我从小喜欢打乒乓球，但都是打野球，攻球姿势不对，所以正手进攻总没数。后来请了教练。教练教攻球的姿势，没转儿的球（没有旋转）这样的姿势攻，下旋球那个姿势提拉。

然后教练拿了一盆球，啪啪啪，不停地发给你练，教练说，你不要考虑球上不上台子，想着把姿势做对就行。

我问为什么这么强调姿势正确呢？

教练告诉我，因为验证了这个姿势是最好的，球上台的概率高。

你只要用正确的姿势打，经过训练，姿势稳定，你的球大概有50%的概率能上台，用你原来的姿势，你对力很难稳定控制。就算你经过长时间训练，你打上的概率只有20%。

这就是概率维度、五维思考。

就算你用正确的姿势打，你也有50%的概率打不上，用错误的姿势打，你有80%打不上。你今天用过去的习惯的姿势打，虽然打中了，你要不要坚持习惯动作？

不要。因为那个姿势是错误的，什么叫错误的？错误的就是小概率成功的事情。什么叫正确的？正确的叫大概率成功的事情。

那大概率成功的事情就能打中吗？也不一定，今天我用大概率成功的姿势没打中，没打上，你也得这么打，再打不上，你还得这么打。

永远不要去做极小概率的事情，要做大概率成功的事情。叫做，正确的事情重复做。

当你有概率思维后，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优秀思考者。你就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件事情是必然的，要相信我们能做的事情是，找到那些大概率事情之后，重复做，那没有成功怎么办呢？坦然接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什么叫谋事在人，什么叫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就是把50%打中的事情，做到我的水平比别人高，我对力道控制地好，我练到60%的成功率，叫某事在人。但就算60%的成功率，你也可能比赛时没打中啊，真的没中怎么办呢，成事在天，坦然接受。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概率不会那么正好降临在你头上。那么下次再来再来。就不断地把成功概率提高，60%、65%、70%、71%，但你永远不可能提高到100%，就算提高到80%，依然不是100%，那剩下20%真的降临了，成事在天，听天由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这是概率的五维思考。

一旦有了概率的东西，就有了对错，什么叫对错？大概率成功的事情叫对。什么叫错，大概率不成功的事情叫错。但即便是对的，也可能失败，所以怎么办呢？就是对的事情重复做。

所以当你有这种心态看待整个世界的时候，所有事情的做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后的话：

低维的人， 常常无法理解高维的世界， 于是困在自己局限的认知里。

高维的人，看见低维的世界常常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解决和包容。

想办法升维思考，就有机会降维打击。如何做到呢？

五多：多读书、多见人、多旅行、多试错、多分享。

思维方式：点线面体时间加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