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玫瑰,我与魔鬼为伍。
----------题记
我们都愿意沉醉在它的芳香之下,尽管那是致命的,可是每次有书写的机会,都会不时的看到它的气息肆意的遍布我们周围,好像只有它,才能让我们美美的睡个好觉,做着无所顾忌的长夜之梦。
它从来都备受指责,好像年轻人的堕落都是因为它的缘故。它总是带来充满虚脱的幻想,消耗掉一切劳作的精力,更不用说它近乎稀释人血的残酷,让那热切的渴求只换回破损不堪的容颜。
它本是一个大家族中的一员,和其它同种类的植物在山坳里过着隐士般的岁月。后来的神话中,它被从诸神的花园里请出来,或者被有心计的人偷偷的把种子洒在大地之上。而那个时代里,恰好是人类好奇心泛滥的阶段,经过了千年之久的黑暗,人们一醒来就发现在高山之巅长出了以前从没见过的奇异花朵,不但有着极为美丽的花蕾,而且其香味更加吸引人的口鼻,后来更令人惊讶的是,经过某种神秘的手段处理,它的某些成分竟可以吸食。
一下子,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开始瞻仰这种天赐的花朵。车马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带着大麻袋,准备满满的把种子也带回去。炼金师和药剂师重新被人关注,尤其是在吸食了罂粟花之后的人宣扬说,他们看到了上帝的模样和居所,他们在高空和海洋里肆意飘荡,还能在地狱深处横行无阻,他们看到了自己身体是如何的迷醉在朦胧的晨雾中,没有倦意,没有疼痛,没有束缚,他们说,一旦你吸食了一点点那种白色的粉末,你就完全躺入了圣母的怀抱之中,她给予了你新生般的力量,你可以朝着任何一个方向长大。而那些油嘴滑舌的术士们也开始宣扬,这种花朵里含着神的眼泪,他可以免于你一切惩罚,让你登入天堂,并且永久的成为自己唯一的主人。
不明真相的争夺之战也随之开始了,为了能够抢到一片花瓣,一颗种子,人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各种阴谋就在罂粟花的旁边开始酝酿实施,最后惨剧不断增加,有很多人在被暗算之后,不是断了胳膊,就是丢失了大把的钱财,倾家荡产,死伤无数,但是没人能阻止得了事态的继续恶化,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也坐不住了,他们只得出面维护和平,派人封锁了所有的园林,所有见到罂粟花一点点痕迹的地方都被视为禁区,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除非你带着国王的信函。
可是悲剧不会这样就轻易结束的,也正因为它被监管的如此之严格,所以后来的能人们想方设法的通过各种渠道来获取那种白色的粉末,而最初发现那种罂粟花除了被冠以恶魔和引诱者的身份外,就没有再引起人们的兴趣了。更惨的是,它和其它一些名声良好的花朵被用来祭奠阵亡的将士们时,往往只有它会被深埋进墓穴之中,再也不会露面,人们在悼辞里这样说:停止呼吸的灵魂,不能没有邪恶之花的陪葬,是它和它的伙伴,让死神降临,让灾难重现于世。
年轻时候的我们走过一座座城市,在最僻静的酒吧里,我们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午夜深处,可是还没人想躺下睡觉,于是我们从那桌子底下找出一朵罂粟花来装扮舞女们,让她们更加疯狂的跳起舞来,更大声的呐喊,陪着我们早已绝望的心一起摇晃,把身体当做石头,砸向玻璃,砸向门窗,我们最喜好打架,但最后都得落荒而逃。在清早时,赶往下一个城镇,赶往下一场决斗,但是不论我们走在哪里,都会藏有一朵罂粟花在背包里,在快要放弃流浪,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给每人的头上都洒下几片花瓣,浇上一些从薄雾中采集的清水,这样我们就醒悟过来了,就明白今日的驰骋是多么不凡,即使是天上的神灵们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偶尔从云层和闪电里探出身子,用他们的手势和目光给我们指引下一座开满罂粟花的山岭,那里是一片紫色的海洋,也是我们长久以来渴望的温床。
在我们路过的平原上,总是遍布着金黄色的稻田,连那来来往往劳作的少女们,也都有着金黄色的的皮肤,我们当中总是有人敢走到她们跟前,和那些朴素而羞怯的女子们聊上天,我们因而能打听到近日的天气,这片土地的名字,人们是如何的生活,以及更重要的是,她们为何这么美丽。最后,为了让她们更加富有魅力,我们给他们赠送了我们唯一的珍藏,那就是含苞待放的罂粟花。这些少女们肯定不会那么迷信,她们淳朴的微笑一定能赋予这些花儿们新的含义。我们纷纷祝贺她们把花朵戴着胸前,今天一定是一个崭新的日子,一个道路变的宽广,阳光变的温暖,幸运也悄然而至的日子。
当我们再次上路时,背包里感觉轻巧了不少,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我们不再在乎自己路过的是多么贫瘠的地方了,也不用害怕那些被大雨冲破的坟墓,骨头滚落在草丛间的恐怖。我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参加了一次次婚礼,我想只有我们的贺礼是最有意义的,当新娘哭泣着戴着玫瑰花走出家门时,我们看着手中最后一朵罂粟花,终于知道了它该被安放在什么角落。
送亲的人群渐渐走散了,只有几个亲兄弟还依旧在张望着,他们要给他们的母亲带去最后的消息,他们的妹妹要在明年才能再一次回到这里。而我们,安慰了几句之后,就转而向一处山坳里走去,在那里有一棵枯死的榆树,那是这位新娘小时候种的,我们准备把最后的一朵罂粟花埋在树根下,等她来年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大片欢迎她的队伍。那时,也希望她能再种下一棵榆树,因为,夏天来临时,那里是我们唯一喜欢的遮阳之地。
我们没有眼泪,站在她最后离去的地方,也擦去了她留存的所有记忆,等到日后相逢时,也只是记得她曾经头顶上的玫瑰像极了我们播种过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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