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大哥从老家带回家乡的特产:津市牛肉粉。八袋口味各异的米粉被包装在一个精致礼品盒内,每个小袋的包装根据口味不同而设计,有红烧牛肉味的,有麻辣牛肉味的,也有红烧牛杂味的。一瞬间,五官六感涌出的所有记忆都是关于家乡的味道。
听老一辈的人说,米粉在我们这个地方的由来与移民有关。在洪武年间,迁入常德府的2万多民江西移民,将自己爱食米粉的习惯和生产米粉的技术传入进来后,自此,米粉变成为了常德文化的重要一部分。而几乎与江西移民同时代定居的回民,也将自己食用牛肉的风俗与米粉融合,形成了现在的“牛肉米粉”。
80年代的津市,街道铺面的早餐店还不像现在这般种类繁多,大部分都是夫妻合开的一家家米粉店,男主人负责掌勺,女主人负责收拾桌椅,招呼客人。店面很小,刚好容纳下2张约两尺见方的桌子。很多时候早起的人便可以悠闲的在桌椅边享受,而晚来的人也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端起飘香的瓷碗,或站在树边,或倚在门边也能大快朵颐一番。虽然店铺小,人手不够,却常因老板的好脾性好人缘,而常常食客不断。
比起逼仄的堂食区间,厨房间也并没有大多少,设备也没有多齐全。但经男主人出手的米粉,却碗碗飘香。他总是不分年月的站在狭小的厨房间,左手拿着竹制的大漏勺,右手则娴熟的捞起一绺米粉掂量着放入漏勺中,然后快速放进锅中高火煮沸。那架势,有似卖油翁,娴熟而又精准。厨房另一边高沿状的钢精锅子内,正咕咕咕地冒着白花花的汤水。漏勺中的米粉在汤水中沸腾翻滚之时,男主人右手拿起一双长筷子,迅速的在汤锅内用筷子翻动着米粉,细长的米粉在白花花的汤水里沸腾翻滚着。待到三五分钟后,男主人麻利地拿出漏勺啪的一声将勺内热气腾腾的米粉倾放在有猪油、葱姜蒜、酱油的碗中,配上客人要求的盖码,一碗米粉就出锅了。那时候的盖码通常非常简单,最普通的不过一碗剁辣椒辅以豆豉蒜头,再好一点则是辣椒炒肉。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盖码,大方的主人通常都会在每张桌子上放一两碟女主人做的开胃小菜。如此一来,虽然盖码没有那么豪华,佐以开胃小菜的米粉,却是我那时的心头好。
成年后开始在外求学,再经历工作、结婚、生子。慢慢的,故乡的味道也变得遥不可及了。但是,心中那份对故乡味道的念想仍然常在。这份念想,也好像有意无意的将日子截然分成了两种状态:春节时的大快朵颐以及平常时的执着寻觅。
于是每年的春节假期也就成了一解思乡味道的最好时节。回到家,便是直奔米粉店。现在的米粉店铺面不再逼仄狭小,大都至少两间店面,有些还是上下两层楼。门口便可看见写着诸如“某某某米粉店”字样的牌匾。厨房间用透明的大玻璃隔开,通透得可以让整个厨房间尽收眼底,其中一面摆放着大几十种不同的盖码,供食客挑选。除了以前的高汤煮米粉外,光是炒湿粉,炖湿粉两样就已经让人咂吧着嘴,产生想去大吃几碗的冲动了。
而平常的日子里,则是一边在不断的适应新居住地里的新味道,一边也在有意无意的找寻那逝去的家乡的味道。有时候,功夫还真不负有心人。记得有一次,在一家小巷子里看到“湘西米粉”招牌的小店。于是果断进去,点了一份经典的牛肉粉。几分钟功夫,一碗米粉便一扫而光,虽然口感、味道、米粉的弹劲不及小时候的味道,但对在异乡的人们来说,却也获得了暂时的满足感。再到后来,随着物流业的普及,以及商家理念的更新换代,原本湿鲜的米粉也被烘干处理,远销到全国各地。于是,平常的日子里,也有了家乡的味道,对家乡的眷念也变得更加绵延起来。
作家阿城曾说过,“所谓思乡这个东西,就是思饮食,思饮食的过程,思饮食的氛围。”如今,远在他乡多年,但内心牵挂着的仍然是那故乡的味道,故乡的气息,只因那里承载了我所有的成长与所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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