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尾巴的猫

    十年前，一月的寒风凛冽，靠山的村庄在白雪中与大山连为一体。看了看日历，原来再过几日就是大寒。

    这天夜里，爷爷带着风雪回来，在灶前脱下几层大衣，掏出一只小猫来。

    棕灰色的毛发上蒙着水汽，细弱的身体不断颤抖，四肢尽力伸着，看起来是在挣扎，发出呀呀的叫声。

    爷爷把她塞进灶中取暖，嘴里念叨着，命不够硬，怕是难活。

    次日起床后，我来不及洗漱便跑到灶前查看，隔着灶子听不见声响，我心头一凉。

    压下思绪打开灶门，正看着这小家伙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四肢慵懒地伸着，似乎昨晚的抵死挣扎都是玩笑，一觉醒来仍是好汉，我很开心。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便是十年。

    今年回爷爷家过年，小小的村落依然在白雪中与大山连成一片，只是今年没有风。

    我也曾询问过老爸那只棕灰的杂色猫如今怎样，可曾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帅气地猎杀老鼠或是山鸡？

    老爸嗨了一声，看起来他并不愿意提起那只猫。

    老爸告诉我，她好吃懒做，百无一用，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只是偷自家粮食吃，老鼠过街一概不管。每日除了找舒服的地方窝着，便是吃饭了。

    我险些笑出声来，想不到那样的风雪中都活下来的猫子，没当成特务，却当成了特困。

    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我提着行李跟老爸去了爷爷家。

    将走到门前，突然看见脚边窜过来一只棕灰色的肥猫，身体在门口缩成一个肉球，脑袋微微低着，盯着门缝。

    我突然有些懵，这不会是她吧？

    我推开门，这家伙立刻杀进屋里，驾轻就熟地跳到炕头，窝在了炉子旁边。屋子里立时传来了奶奶抱怨的声音。看来她很不受待见。

    饭桌上，我问老爸她怎么混成这样。

目光落在她肥嘟嘟的身上，突然发现她的尾巴竟然秃了半截。

    老爸白了她一眼。

    记吃不记打，人们一不留神就被她偷了肉吃，每次都被打的上蹿下跳，但下次还是照偷不误。那时穷苦，买了些好吃的熏肉孝敬你爷爷，结果一扭头的功夫就让她偷吃了半碗。

    那她的尾巴怎么秃了？

    跟别人家的猫抢食被咬断了。

    我没做声，眼看着她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在饭桌旁边潜伏着。

    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桌上碗里的红烧肉，像个冷冽的特务。爷爷回头去拿酒的一瞬间，伸出了黑爪。

    我比她更快一些，拍开了她的爪子。。。

    答应我，秃尾巴的猫，做一个有尊严的猫，你的眼中从未流露卑鄙，为何要活的懦弱。我只能救你一次，只这一次，以后的日子，请活成一个真正的猫，哪怕不会上天入地，哪怕不会飞檐走壁。。。

秃尾巴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