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费尽几个小时的周折，随着呼啸而过的列车，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理想地，一座绝美的沿海城市。

  他不止一次设想过有关海的场景。在他的想象里，海要么是静谧的，带着一丝温柔，以便出海的水手渔夫们可以舒服的躺在甲板上睡觉晒太阳，并时不时伴着一阵微小的浪潮，令船只跌宕起伏。

  要么海就是磅礴汹涌的，一层接一层的大浪拍打过来，能够瞬间吞没领域里的一切事物，就像一头领土意识强烈的猛兽，任何出现在自己领域的东西都必须消除剃尽。

  但等他真正看到海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狭隘。海既不显得静谧，也没有那么汹涌。而是带着少许的狂躁，乐此不疲的拍打着礁石，专注的敲响自己独特且漫长的曲子。你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何时开始的，更不知道将在何时结束。

如果说浪潮的是它的谱子，礁石与沙滩就是它的乐器。

男人脱掉了鞋子，拧在手里，任海风吹动他的衣摆、抚过他的脸颊、吹起他的头发显出条条银丝。他赤脚走在沙滩上，缓缓地留下一个个或深或浅的脚印。

前面不远就是一块礁石。这时，只见浪潮汹涌而来，猛烈的撞击在礁石上溅起一大片水花。但又匆忙而去，以至于水花未散就已看不见浪潮的踪影，只剩来不及褪去的海水留下一层透明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应下泛着点点白光。

长长的脚印前面，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在一个蓝白相间的灯塔处，男人停了下来。他靠在墙上，盯着海面好一会，然后迈开脚，在离海面最近的地方坐下。

男人的脚泡在水里，冲袭的海浪早已打湿了男人的裤脚，冰凉的海水时不时溅在脸上。海风越吹越猛烈，男人头上的银丝也尽显更多，不一会，强烈的海风已经把男人的眼睛吹的生疼，男人揉了一下眼睛，也不知是不是风吹的缘故，男人的眼睛已失去了光泽。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西沉，渐渐隐蔽于海平面之下。光明已被夺去，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月光，以及天空依稀点缀的几粒星辰。

不知何时海面上已经被烟雾笼罩，雾气浓的仿佛能被吹起一片缭绕。男人依旧坐在那，意识已经飘得很远。在夜里，刺骨的海风顺着裤管灌入男人的身体里，冻得男人打了一个激灵。寒风一阵接着一阵，一次次刺激着恍惚的男人，迫使他一遍遍的清醒过来。雾越来越浓，男人的轮廓渐渐模糊，最后被完全笼罩在了雾气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

终于，一丝曙光破晓而出，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一丝生气。雾气逐渐褪去，海浪依旧不知疲倦的撞击礁石，海风也好似从不间断，灯塔处，男人已不见踪影，只剩一双鞋还歪曲的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