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落在江南的庭院里

2019江南的大雪
东山陆巷的雪景
客户一家人

作者  云淡风轻

初稿日期 2018 12 10

修改日期 2019 8 29

                                雪，飘落在江南的庭院里

    苏州东山,雕花楼中餐厅。

    餐桌上中外友人谈笑风声，推杯换盏。我在宴请公司的一大客户。他们从德国来苏，洽谈明年共同拓展的新项目。对他们的公司来说，这个项目是战略性的拓展，所以这次他们来了一大家子人，客户夫妇，客户男方的父母，外加客户女方的姑父，一个矮矮胖胖的老人家，风趣又幽默。

      我坐在老位置，靠窗边的那个位。看着他们一家人聊得热火朝天，我的目光移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风中飞舞，一阵接着一阵，我想母亲了，一个爱雪如命的山东女人，她去天国已经二十多年了。

      都说山东出美人。在我们的大院里，大家都夸母亲长得漂亮。做饭洗衣时，晚上乘凉时，她爱哼唱山东的小曲。十八岁那年她跟随父亲的部队南下，从山东远嫁到南京。

    在相对闭塞保守的六十年代，她酷爱鲜花，爱买漂亮的布自己做衣服，爱烫大波浪的发形，看上去与大院里的其它妈妈们有些不太一样。其他妈妈们穿着比较朴素。

    一年冬天，我还在幼儿园上大班，南京遇到了久违的大雪。正靠在床边织毛衣的母亲看见窗外飘起雪花，起身为我戴上围脖，毛线小帽子，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走，妈妈带你去做一件好玩的事情,我们去听雪。”我丢下手中的小人书，跟着妈妈跑到楼下的院子里。我们站在雪地里，雪花一片一片地悄然落下，她微闭着眼睛，仰起头。我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拉拉母亲的裤腿，问道：“妈妈，下雪有声音吗？我什么都听不到呢。”母亲低下头，眼里闪着温暖的光，摸了摸我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想来母亲该是拥有怎样的情怀，在飞雪中沉迷自我。她在工厂里做行政工作的，工作忙，周末常常加班。回到家要照顾爸爸和我们三个孩子。

        雕花楼的中餐出品蛮有诗意的，盛菜的器皿上有鲜花，有山水画。德国客人对江南厨师的细腻手工赞叹不已。甜甜酸酸的松鼠桂鱼和色泽透亮的咕噜肉是他们的最爱，吃了就停不下筷子。江南的各式甜点年糕他们也爱吃。就是阳澄湖的大闸蟹不受他们待见，被冷落在大盘子里。用他们的话说：“吃着好辛苦，还没吃到肉。’”

    用餐结束了，我引导客人们走出餐厅 ,漫步在雕花楼的庭院里 ，不经意的雪花，已浸染了杏树枝，薄如鹅绒，轻不压枝，庭院的雪景清雅婉约成一首小诗。

      这对德国夫妇是公司多年的老客户，他们酷爱滑雪。每年冬季都要到比利时去滑雪。我去法国出差如果遇到下雪，他们会带我去滑雪。看着他们从高山顶上优雅地飞旋而下，真是惊心动魄。比利时的雪很大，天地白。可那里的雪景似乎与美丽扯不上什么关系。

      “各位，在江南，晴不如雨，雨不如雪。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慢慢地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我向他们建议道。不曾想，客户的老父亲第一个跳出来提出反对，他说：“这雪中的庭院如画般美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我不闭。我要多拍些照带回去，与我的朋友们分享。”

      走的庭院的小径上，我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我手中融化，一片，一片。我在想母亲为何爱雪。她是山东人，是故乡的雪让她难以忘怀?在我懂事的时候，母亲曾和我聊起过她的少女梦想，就是在火车上做工作人员，火车可以带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很远很远的地方会是哪里，是长春么？一定是长春，那里雪大。我去长春出差时，包里放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张大一寸的照片。我带它去长白山山顶看天池的雪景。那天风雪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颊，很痛。风大的根本站不稳，连摔好多跤终于爬上登顶。到了山顶才知道，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下相机手机都打不开。那天天池白雪一片，母亲一定很喜欢的。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哈尔冰么？我带着母亲的照片去哈尔滨过新年，让她看看闻名中外的大型冰雕展，世界各地的冰雕高手在冰天雪地里，动用大型机械设备，夜以继日做出各种美仑美奂的冰雕作品。

    天色渐晚，我们开车送德国客人回酒店休息，他们回程机票是第二天从上海浦东飞往柏林。告别时客户悄悄地告诉我，他们决定将机票延期三天，他说：“没想到江南的雪如此唯美，富有诗意，我们不舍得走了。”

最美不过江南雪 此情此景，语言苍白无力

带着母亲的照片我登上了长白山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