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皈依的第九个年头。
《八万四千法门》,是我读的第一本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的书。
一书柜佛经和上师教义、几十本高僧论道,可是却没有一本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的书,想想,也算是过去九年里的一次完美错过。
也或许不是错过,只是在这个时候的一种刚好遇见。就好像他在书里说过的“佛法就像不同种类的医药与疗法,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形下奏效。”
法门深处在皈依之后的第七个年头伊始,我突然迷惘了。那些念过的经文磕过的大头,参过的法会听过的闻思,都恍若隔世迷梦,风吹去不留痕。回想最初学佛,是因为自学了几年命理。学的越多越发现面对人生既定的命运,其实我们了无办法,每个人都跟着自己命定的方向和轨迹,没有多一分亦无差一毫,在你看来的行差踏错,或许早已是命中注定。我于是再不算命,亦不再给人算命,反正都是不过如此,不如得过且过。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似乎从佛法里找到了改变命运的端倪,更是找到了改善情绪的法门——从心外求不如向心内求,与其心随境转,不如境随心转。
可是修行,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大多数人瞄准的是数字和形式,例如你一共诚心磕了多少个头,念了多少遍经,又抚平了多少颗念珠,抑或更有甚者,追求的是皈依了多少个师父。这些固然是修行的路径,可是多少次,我们因为心心念念想要看到月亮,却爱上了指向月亮的手指。
法门深处我希望能有一种方式,来指引我走向更明确的真知。在教堂、清真寺、道观,甚至是讲坛里、小酌间,在历经两年多的放逐和流浪,忽然发现,我要找的,原本从无来处亦无去处,那个答案,本来也不在别处,只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在世界各地的宗教和各式修行派别里游走过一遭,内心反而更加澄明。
而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八万四千问》,推门见山。
人在这些世情流转里,很难做到一心不乱。“朝闻道夕死可矣”是多少追求正见的人的心声,可是这“一朝一夕”之间或许早已千年。不是说,从凡夫到成佛,要经历三个阿僧祇劫。而三个阿僧祇劫有多长?一千万万万万万万万万兆,为一个阿僧祗,也就是说一个阿僧祗是1后面有56个零即1乘以10的55次方。究竟要不要那么长?我并不知晓。可是我知道,这串数字的背后,预示着修行的漫长和艰苦,预示着没有一撮而就的成功,更预示着越是伟大的达到越是牛逼的选择。人生数十载,在阿僧祇劫里远不到一刹那的存在,而正是这些不可计数的刹那,抵达最终的大成就——愿之宏大壮阔,都只能实现于行之全力以赴。所以关注于每一个当下,做到绝对专注与热诚,这便是修行。
所以,当有人说,听解脱、见解脱,信或不信?而如若这一程解脱之路,注定坎坷。注定孤独。注定没有捷径。并且要熬上三个阿僧祇劫,你还会选择修行吗?
幸好,有教无类。佛有“八万四千法门”,适合各类人等。例如你大字不识,心有苦楚,寄希望给菩萨祈福上香能了你痛苦,佛像就是你的寄托,佛愿意;例如你家财万贯,心有不足,寄希望修庙筑像而富甲一方,物质不假他用而惠以修行,寺庙就是你的寄托,佛愿意;假如你身于平凡却虚怀若谷,佛前许愿万事太平国泰民安苍生有福发愿解脱,佛法就是你的寄托,佛愿意。
法门深处拿世间法论修行,无非是换一种方法沽名钓誉,多少人买椟还珠,还乐此不疲,奉为潮流。
一些事,佛可以这样做,而你不可以。
她哪里不知道你要名闻利养,她又哪里是贪图你财力供养。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你,迈向她,发愿、焚香、顶礼。她知道你在这五浊恶世,还懂敬畏,还知深浅,还能正视自己的渺小,还会抽空搭理一下自心情绪,就已经是在解脱之路,又前进了一小步。宽宏以对你的所有不完美,哪怕是你的欲望烦恼。佛愿意。
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很多时候都颇具争议,例如从不隐晦自己有女朋友,亦从不严苛遵守清规戒律,他拍电影进好莱坞,他脱下僧袍到街上发传单打工。可这些,我却以为是遇到少年时名列前茅却整天嬉闹玩耍的小伙伴——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其实不必在意宗萨蒋扬钦哲到底是谁,是或者不是仁波切。我想,大概连他自己也没那么在意。重要的是,在彼此相遇的那一刻,能否安坐于室,借力文字,促膝长谈,洞悉真机。
愚见,这本书并不适合对佛教,特别是对藏传佛教一无所知的人。可是却特别适合经过几年修行,不得方法甚至心生疑虑之徒,例如我。出世入世,游刃有余,一事一议,一问一答,简单明了。诸佛菩萨提的少,咒语经文提的少,但学佛的意义说的多,修行的目标说的多,学习的次第说的多,佛法与世间的关系说的多。
笔墨之间,气定神闲。一种天然的风度,与生俱来或是累世修得,不得而知。“智慧”是一种神秘的内力,让质朴的语言和简单的表达,都透着一种独到的光。真的修行人,所到之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就宛如真的古玉,绝不会泛着肤浅的贼光,更不会看上去很美,久触无余味。
我以为,可以一去内心浮躁的,便是最好的加持。
《八万四千问》就是我此时,收获的,最好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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