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在欧洲全面流行的第一个月,我从西班牙一路穿梭到葡萄牙。在巴塞罗那旁的同性恋小镇Sitges 度过第一个狂欢节的通宵之夜,又在南边安达卢西亚省的重要港口城市Cadiz度过了狂欢节最后的高潮。拼了五个小时的blabla car到葡萄牙里斯本,吹着海风,听着司机夫妇对葡国各种赞扬,说里斯本是世界上最棒的城市。
然后就是疫情形势一天比一天糟糕,我看着葡萄牙关掉海滩,关掉商场,离开的最后一天旅店老板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告知机场也将尽快关闭。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欧盟封闭边境,同旅社的人为了一张机票跑到机场去,仅仅问询就排队2个小时。
事态凄凉,人群慌乱,不深处疫情中心也很难想象危难关头,各自纷飞,还是运气太好当天晚上回到柏林,也没感染传说中的病毒,结果被多年好友临时拉黑,具体不想详诉。一天后室友开始发烧,并且看我眼色突变,微信那头的朋友也永远是简短几句问候,彼时充电线无法使用,全城已经戒严关店,再凭我胆大鲁莽,市中心没有一个电子用品商店开业。。。家里没有储粮,连仅有的一个口罩也是路上遇到的Gay friend临时约炮从葡萄牙人那里分给我的。事到临头,冷暖自知,如何克服危难也许是人生中无法逃离的主题。
1.「政变一周年的开罗」
2014年的埃及是一个人旅行的开始之地。长时间的高空飞行总是让我既缺氧、缺觉还缺水。初次落地的漫天尘土,四处无人的斋月大街,还有傍晚出来要饭的流浪汉让我觉得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是教科书中有着雄伟壮丽金字塔和几千年文明的发源之地。旅行困顿和茫然无措的最好解决办法是——睡觉。住在解放广场大街边上,有着法式升降电梯的老房子里,8条车道的街边喧嚣嘈杂,也抵不过十几个小时长时间飞行的困顿,我就昏沉睡去。
半夜听到枪声或是爆竹,然后是喧嚣的人声。我醒过来喝了口水,继续睡过去。四下变得出奇的宁静。直到早上再次醒来,看了下钟,开罗时间早上7时整,再往窗外望去,只见楼下四个坦克,早已没有任何车马与人行。
斋月的旅行变得骚动不安而极为孤寂。晚上六点前,街边都没有食物,没有开着的商店,似乎就是新冠的翻版。47度的卢克索是开罗南边8小时车程的城市,尽管人生中第一次体验了47度的天气,并不是那么的可怕。全城每天3次集体断电,每次停一个小时,确实只能让我买够2升装的水,躺在酒店里大口喘气。
再往南,那个叫做阿斯旺的城市旁边的阿布辛贝勒神庙,有过埃及史上最大的恐怖分子枪击案。经不住炎热,我改道向东,经西奈半岛陆路穿行到以色列。一路上黄沙遍地,由于欧洲旅行禁令,整个埃及都没有游客。唯独我一个亚裔和一群本地人坐车。每几个小时就是一个哨口,全车人下车,包括行李,必须给所有的警犬闻过。
据说西奈的恐怖袭击几乎清一色针对游客大巴,还没到边境就听说一辆车被全车爆破。昔日游人如织的dahab和sharm el sheikh都只剩本地人喝黑咖啡和抽水烟的店还开着。嬉皮士们在路边摆着地毯卖着极其廉价的东南亚倒货。还有就是偶尔出几百埃及镑宰客的出租车司机了。
2.「特拉维夫的空袭」
前面还在为以色列的现代化和沙漠中塑造的奇迹感慨万千,后一分钟就听到空袭警报,不知所措,是不是需要将旅社中的其他人摇醒?往哪里躲避?
以我当年不成熟的英文水平,也就只能谷歌搜索一下加沙空袭的地区。是的,主要就是以色列的首都特拉维夫。大部分都是穆斯林的土炸弹,被拥有全世界最好防空系统的以色列天网拦截,不过前几天也出了岔子,机场附近引爆了一颗。
耶路撒冷遇见一个不会讲英文的中国大叔,据说是同行的伙伴都因为战乱取消了航班,他坚决选择了一个人出发。几天后又在特拉维夫的雅法老城遇见,他依然一个人,甚至荒谬的买了一张安息日回国的机票。按照以色列的惯例,安息日当天所有公共交通都是停运的。大叔说,那我走路去机场。我只是帮忙翻译和问询,前台姑娘白了他一眼,对我说,机场是高速路,不知道大叔怎么走路过去。我只能摊一下手。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种倔强,如若早点知道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在打仗,兴许我也不会鲁莽的从一个政变的国家再到一个战乱的地方。可是电视上看到的和身处其中的感受全然不同。那些时刻我从来都没有惊慌。
3.「车祸后的大峡谷」
太阳还有一刻钟就日落了,我们开着车从美国大峡谷的东部往南面的出口赶,希望尽量在日落前抵达那个叫做williams的小镇歇脚。我也没想过几分钟后,一个急刹车,我们连人带车好像飞了出去。
大脑的瞬间空白后,一个猛击,我们直直的撞在的树上。再想倒车,发现发动机已经没有了响应,我们卡死了。天色是一瞬间变黑的,然后警车来了,穿着制服的女士从车里出来,拿着手电筒照向我们,拿出对讲机呼叫援助。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迷糊的被送到了公园里的住处,静了下神,然后开始努力打电话把未来几天的预定全部取消掉。万幸的是,开车的G在临行时算了一卦,自觉不对买了全险。接下来要等待的是验车报告,然后通知租车公司调派新的车辆到大峡谷接我们。
接下来一路的行程只能取消了。不过命还在。那天有一瞬间是真的惊慌,因为我有点疑惑,如果没有那棵树,我们可能已经在大峡谷的谷底。
4.「仰光那个放屁的梦想」
来缅甸学习Vipassana似乎是一周内的决定,报名,拿到通知,然后就买机票了。对于要学习和居住10天的地方没有一点的了解。以至于出行前一天,临时决定把一半的行李和钱租个柜子放起来再去禅修的地方。习惯了国内的骗局,出国也是时刻警惕着。
打车过去,在仰光稍微偏北的城郊,一条朴实的小街,穿过朴实的门,里面就不能拍照了。进门的第一件事是登记,然后发两个袋子,把手机和钱包上交,然后去后房领棉被和枕头,去住处安放行李。整个区域并不大,旁边一个小山,其余是竹林和正在整修的花园。我们住在最远的一栋楼,一共两层,两人一间房,有最基本的冷水淋浴和风扇。和我同住的是一个荷兰的学生,隔壁是德国人Sandra.
晚上第一次敲钟,然后去食堂吃饭,每人按需拿粥、咸菜,这时候开始已经禁言了,接下来的10天都不能说话。晚膳后去大堂学习基本的打坐,每个人会有自己国家语言的讲解器,今后的每个晚上就是拿着讲解器听葛印卡老师的哲理。
晨时4点敲钟,4点半开始打坐,6点食早饭,然后冥想到早上11点午饭。午饭后就再没有食物了,第一次的学员可以晚上分到一个水果或者甜食,老学员只能喝水,每天的修行到晚上9点结束。
如果说第一天是兴奋和好奇,第二天开始严肃想要认真,第四天差不多就是很多人感到伤感和想要退出的时候。因为每天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观察呼吸和培养觉知。
冥想的目标是自我的死亡和觉知的诞生。所以也有很多人说,冥想就是一场死亡体验。它让你理解万事皆空,也让你丢弃贪嗔痴及恐惧。
第6天和第7天是最容易放弃的时候,早饭时旁边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晚上休息时脑子里出现很多念想,包括这些年一直痴迷的事和人。一度有几天睡不着半夜惊醒。最后几天也是夜伴小雨,待到清晨4点敲钟,已然觉得离开了那些大喜大悲,找回了难得的equanimity 。
修持内关者,可以对身体上所生起的任何感受保持平等心,进而破除所有因不愉悦感受而生起的习性反应。
最后几天,新学员会被分批分到山顶上的cell room每日冥想1小时。初次去真的有被吓到,每人被关在一个只有蒲团的小房间,消融自我,去除念想。
只记得有天我早饭后散步到花园,看着远处的乌鸦,心想着,真想找一个四季温暖的地方,种一排仙人掌,然后能每天对着乌鸦放屁。
也许,那也是一瞬间升起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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