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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阳光穿过窗户,射进病房,房间里早就温暖起来。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我的病床边睡着的爸爸:他坐在带来的行李包上,双手交叠放在床上,头歪在手上就睡了。才四十岁的人,爸爸的头发已经花白,腰也弯了,岁月在他的身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迹。
妈妈去哪儿了?看时间应该是买饭去了吧?不忍打扰爸爸,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到医院多久了?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好像听他们说是第三天了,隐隐约约记起来事情的经过:
周末爸爸没去上班,说是工厂里今天没活,然后晚上就出去喝酒了。爸爸骑着摩托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烂醉的那一种,进屋后,正在看电视的妈妈埋怨他不该喝这么多,说现在爸爸变得太多了,妈妈的话惹火了爸爸,他从床上拽下来妈妈就打,听到妈妈的哭喊,我放下手中的作业去拉架,没想到爸爸看到我更是怒不可遏,一边说着看到我就来气,一边抄起来墙角的棍子打向我。我忍着疼痛把妈妈扶上床,听着爸爸嘴里在不停的嚷:“你不是我的儿子,给我滚……”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跑回自己的房间:“天啊,我该怎么办?”我又想起来前几天爸爸妈妈吵架以后,我曾经偷偷的听到爸爸和姥姥说怀疑我不是他的儿子……
爸爸妈妈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声音,想必爸爸已经睡下了吧?不知道妈妈现在怎样?我再也无心作业,走出房间,在漆黑的夜里对着满天的星星,任由泪水弄湿了整个脸颊。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我的手里多了一瓶不知道爸爸啥时买回家的农药,看看桌上未写完的作业,想想以后的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口,本来想再喝,太难喝了,我就把农药瓶子扔了,这个时候,身上翻江倒海的难受,我害怕了,也后悔了,撞开了爸爸妈妈的房门……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我躺在医院里,旁边围着我的亲人,爸爸妈妈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一下子老了许多。
很怀念小时候的生活。听说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的,当时爸爸家很穷,爷爷奶奶去世早,爸爸依靠哥哥姐姐的帮助长大,初中毕业就辍学了,然后到北京、天津等大城市打工,就是在北京打工的时候妈妈爱上了他。姥姥,姥爷知道了拼命反对,怕妈妈跟着爸爸受太多的罪,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妈妈却义无反顾,她爱上了爸爸的聪明伶俐和温柔体贴,发誓非爸爸不嫁。最后是姥姥、姥爷屈服了,爸爸妈妈在亲人的祝福声中结婚了。
妈妈结婚后始终没有怀孕,这成了我家的头等大事,爸爸带着妈妈到处求医问药、记不清拜了多少山,进了多少庙,姥姥也是遍寻民间偏方,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听妈妈说那段时间她天天与药为伍,发展到看到中药就想吐,看到医院两个字就想逃。皇天不负有心人,也许是医院的调节起了作用,也许是爸爸妈妈的虔诚感动了神灵,在妈妈30岁那一年我出生了,我的到来无疑给爸爸妈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心与希望,注入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在我四岁那一年,他们把我放在姥姥家双双外出打工,说是要通过他们的奋斗,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绝对不让我重蹈爸爸小时候的日子,要让我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爸爸妈妈说到做到,通过他们的打拼,我家翻盖了房子,买了轿车,生活正向着我们希望的目标前进。
事情的变故出现在前年,爸爸总是感觉腿疼,虽然他每天忍着疼痛坚持,但是能看出来他做工作已经很吃力了,妈妈怕这样下去他的病会越来越严重,就动员爸爸回到家乡找个不怎么累的工厂接着打工,挣钱少点儿没关系,伤病别再严重了就行,再一个家里的医院看病也比大城市便宜些。
那时的我是欢呼雀跃的,我终于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了,终于可以不用天天住在姥姥家了。
去年的冬天,一个晴天霹雳在我家炸响,我家开始阴雨密布,时刻准备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爸爸不知道怎么发现妈妈网恋了,这对于保守的爸爸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在一个醉酒的夜晚,他抢过妈妈的手机约了那个男人,倒霉就倒霉在那个傻男人根本没想到是危险来临,还以为一直高傲的妈妈真的对他好了,于是欣然赴约。
那天的结果是爸爸砸烂了那个人轿车的前窗玻璃,那个人跪在爸爸身前,爸爸拿着切菜刀,满眼血丝,妈妈攥着爸爸的手,拼命的求爸爸放下,我吓得躲在自己房间大气儿都不敢出。最后妈妈抱住爸爸的大腿,跪下来求爸爸放手,爸爸放下手里的刀,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声哭喊。那个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我和妈妈小心翼翼的把爸爸拖回床上。那一夜,我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感觉到世界末日来临了。
果不其然,从那天开始,爸爸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他很少说话,开始学着喝酒,他的腿伤更严重了,经常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路,他却拒绝再去医院拿药。妈妈变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惹爸爸火山爆发,爸爸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我开始害怕爸爸的目光。
最要命的是爸爸开始酗酒,经常会骑着摩托出去喝酒,工厂里没活的时候他能在外面喝一天,找不到人陪他喝酒,他就自己在家喝,然后哭,妈妈不敢劝他,也不敢说别的话,爸爸就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锁在这场婚恋纠葛中不能自拔。我放学回家,看到这样的爸爸就感觉害怕,大人的世界我还不是很懂,我多么想找回那个阳光的、有责任心的、爱我的爸爸……
病房门响,听声音是妈妈回来了,爸爸也醒了,抬起头,看到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爸爸抱住了我的头:“儿子,你吓死爸爸了,你要是没命了,爸爸也就不活了。”
再多的话都已经多余,听到爸爸的这句话,我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错了,真的错了,爸爸只是走不出心里的那个坎儿,我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爱我?
忍住泪水,我把妈妈叫过来,拉过她的手放进爸爸的手心:“爸爸、妈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做傻事了。爸爸,您以后少喝酒,治好你的腿,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行吗?爸爸,我需要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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