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那年,接手了之前女老板的那个小书屋。
它小而精巧,大约二十平米的样子。三面摆放着水曲柳的实木书架,一梯梯黄得发亮的架子间,挤满了花花绿绿,封面迷人的好看书籍。
在那个信息封闭的年代,不光从港台地方,流行进内地的劲爆歌舞,会突然一夜间,在大江南北,莫名的大火起。就连那些地方出版的书籍,也会热热闹闹,闯进大众的视野,撞进年轻人中年人的心扉。
内地的人们,以一睹自己喜爱的各类作家的书籍,而亢奋,而昂扬。
那时的年轻人光顾书屋,就像而今的年轻人迷恋网吧,醉心于电脑和手机,老百姓忘情抖音的疯狂……。
凡是有点文化的,都想看看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里的段誉和乔峰,《鹿鼎记》里的伟小宝,怎样耍奸偷乐,《神雕侠侣》里的杨郭和小龙女,曲折动人的恋爱。《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和黄蓉,以及那只精灵古怪的大雕。人们一番新奇的探索,就把侠义天下,笑傲江湖,喜拢心胸。
《三毛流浪记》,让年轻人打开了陌生空间的那扇窗,开始想像三毛走过的撒哈拉,向往着接收漫天黄沙的大漠况味。
少女少妇们则在《窗外》,《几度夕阳红》里情愁绵密。琼瑶先生引领着那些花季雨季的少女们,走向言情纷扰的浪漫世界。而席慕容的诗,以及诸多爆红的港台武打和层出不穷的柔曼言情,在内地读客的空间里各领风骚。
在书屋,你会时不时的相逢,租借成套武打书的少年青年,还有那些热情洋溢的中年人。他们站在一张张比他们个头还要高上一截的书架前,甘愿在选书上消磨掉自己许多的美妙时光。把他们感兴趣的书籍,从挤挤搭搭的书架上,轻轻抽出,看上十几二十几分钟,又放回到从前的位置。一些人甚至翻翻看看,长达一个时辰以上,到了一本书也没想借走。常借着站的姿势,一本书看上几分钟,看了开头的,又看完结尾的,一本书也算是从头看到了尾,心里也有了书籍的大略影像。
一些少女也会挑挑拣拣,她们大多会借走一两本言情方面的书籍,有时也会捎带着,从柜台上面平放着的畅销书里,购买一本带走。当然,能带走的,不是言情,就是诗歌之类的。
武打小说火的要死,金庸先生火的要死,古龙梁羽生们火的要死。
贾平凹火的要死。汪国真励志诗歌火的要死。路遥《平凡的世界》成就了苦难中坚强的人生。陈忠实的《白鹿原》把两个家族,几十年的纠葛纷争,在历史的大背景下,演绎得悲壮曲折。
平凡的老百姓来上一本廉价的故事会,新年必备的老皇历,和一本小巧厚重的新台历。那些研究命理学说的人们,也会把《周易八卦》,《推背图》,《姓名与人生》,妥妥贴贴放进自己的皮包或布包,回家后认真研磨天文命理的神秘世界。
不同的人走进来,小心翻动书页,带来急迫轻重的窸窣声。白色的,黄色的扉页上,飘着浓浓淡淡的墨香,墨香浸着醇厚的纸香,纸香印着油渍汗渍,不断被长的,短的,干瘦的,圆润的,粗糙的,各种各样类型的手指翻动过,抚摸过,湿润着。犹如一波一波的潮水,漫涨过寂寞的海滩,总会留下一些不同的贝类鱼类和海鲜。
少女则被言情故事里,女主的伤痛打得生疼,平白的生起一段春愁,泪珠飞溅,书扉的某处,洇湿了溢满的担忧,落下一顷可爱和天真。
一扇吱吱嘎嘎的蓝色大门将要闭阖,我悄悄穿越它的门隙,空灵的走近自己的小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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