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 一 )
“恭喜你,已经幸运的完成了所有委托。现在你可选择进入管理所工作或者离开,追求你要的生活。”
对面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凹凸有致,面容娇美的女孩笑着对我说。
她叫C,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她起不了任何好感,内心随时保持着抵触和警戒。虽然她的名字和她的样子一样,男人们一听名字就会心驰神往。当然,本人确实很漂亮,但是这完全阻止不了我对她的这些感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合同递给了我!
"现在两份合同都在你面前了,你真的不需要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谢谢!我知道我自己要干什么。”我挤出笑脸拿起了笔,在离开公司的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Y
对面的C见我签了字,看着我,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说实话,她要是我身边的女孩,我会真的忍不住喜欢上这样的人。
她笑着说: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好了,我送你出去吧。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之后干什么呢?要是有时间,记得找我一起喝茶哦。”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有时间一定一起聚聚聊聊。”
我生硬的回答到,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现在我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她起身站了起来,示意她来带路:
“那请跟我来。”
我把靠椅往后拉开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C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我跟在后面。看着她曲线分明的背影,一双修长的大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面不但不显得清脆,而且觉得刺耳。
很快她带我走到门前,对我说:
“那么你现在可以。。。。。”
还没等她说完,我迫不及待的拉开了门。对于这一刻我真的不能在等了。
随着门被拉开,一股强风立刻灌了进来。我定了定身子往外看过去,赫然发现,门外没有车水马龙的大街,只有一栋栋高楼塔尖。而我此时正站在摩天大楼顶端。
“这是。。。。。。”
我刚回头问C,一双手突然在我的后背重重推了一把。
身体不断坠落,耳边的风刮擦着耳朵。
我从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空中回头看见C冷漠的脸,绝望充满了我的大脑。尽管我本来就是一心期待死亡的人。
慢慢的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
( 二 )
三个月前
南方海边某海边城市
下午四点半,我看了一下手机。换上衣服,拿起背包,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院子里面一颗巨大的榕树,无数的气根悬挂着。阳光从气根中穿过,星星点点的洒在院子的长木凳上,空气中还能闻到不远处大海的味道。我走楼梯,穿过后院,来到前台。民宿老板在楼下沙发上坐着调试吉他。不久天黑楼下也就成了一个小酒吧,他自己就是歌手,嗓音充满磁性,我很爱听他即兴唱的那些曲子。老板看见我笑着说:
“又去海边吗?你女朋友让我告诉你,她在渔村大匾门牌子进来右拐的咖啡店等你。”
“谢谢。”
我走出民宿,顺手把院子别人在桌子上留下的垃圾捡起扔进垃圾桶。
“谢谢!我来就可以了啊!”
“不客气。”我回头对老板说道。
早年的渔村如今已经变成了民宿和文艺酒吧的聚集地,每年的节假日这里都挤满了人。沿着小巷往渔村的出口走,空气中海风杂着各种其他味道不停的在你的鼻下蹿过,留下残味。非节假日的小巷人依然不少,不过没有节假日一般拥挤。巷子两边充满了各种叫卖:各种特色海鲜小吃、文创装饰品、画像、开蚌取珠等店员在门口主动热情的对着你呼唤。整个渔村好像都是充满活力的巨大生命体,在不停的起伏呼吸。
我没有片刻停留,不想因为别人的热情而驻足。突然眼角瞥见一家店外挂的一个银色项链,简简单单的设计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觉得很喜欢,她也应该也会喜欢吧。因为我们都是属于比较喜欢简洁风格的人。我没有犹豫,进了店里,直接买了下来,自然也没有还价什么的。
很快我到了咖啡店,一眼看到了坐在最里面靠拐角桌子边的W,她看见我没有更多动作,笑着看着我。我自然是知道她是要过去。
“你的果汁,刚刚点的。”她说完把果汁递给我。
“谢谢。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急的,你喝完我们再过去吧!”
我拿起果汁,一边喝一边看着盯着我的W。她今天没有化妆,有点消瘦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脸,。头发往扎了起来,漂亮的额头上挂着几丝长发。夕阳顺着咖啡店的玻璃穿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比自然的光线更能修饰一个人的漂亮了。
我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你喷了香水了吧?”
“嗯。”
是我熟悉的铃兰花香,我很喜欢这种味道。我曾对她说春天如果只能选择一种味道,那一定是铃兰花。她平时是不喷香水的。说她没有化妆,其实不过是平时很少化妆,最多会简单的打理一下。但是香水这种东西,她很少去用。
我闻出是我喜欢的铃兰花香,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说。
“谢谢。”
她也不说话,笑着看着我。
一会我们收拾东西起身,她把我放在座位边的包拿起来递给我,我把包背在身上出了店门往南边走。
我们并排一起走着,马路的对面就是大海。我们从天桥走过去,并没有急着走向对面的海边。
“我们往东边走走吧,这篇沙滩人太多了。”她提议到。
我点点头,拉着她沿着海边马路的人行道往北边走去。背后太阳渐渐的往地平线下沉。浅红色的夕阳打在我们的背上。马路边的人比渔村里面少了很多,除了马路上的车辆,还有偶尔骑车刷刷过去的旅人。
我们就这样一直沿着路往北边走。
她突然放开我的手,弯下腰。
“你等我一下。”
她蹲下开始系鞋带,我两都没注意她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我定住身子看着她。
系好鞋带的她站了起来,我看过去,阳光照的我不得不用手遮在额前,眯着眼睛。浅红色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整个人被一层光圈了起来,皮肤在逆光的状态下显得温暖而又透明。
她走过来拉起发呆的我。
“走吧!”
我们就这么慢慢走着,一会太阳彻底沉了下去。天空渐渐从橙色变成了青色。
“我们就在这里去海边吧。”
“好!”
我们离开人行道往海边走,我拉着她的手绕过沙坑,找到一处高高的礁石坐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刚刚买的项链:
"对了,我刚刚出来从一家店看到的,你带带试试吧!”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那条项链递给了她。
“真好看啊!”她接过项链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看着项链。
“你帮我戴起来吧。”
我伸手接过项链,她转过身子,配合着把头发撩起来。我把项链顺着她白皙圆滑的脖子绕过去扣上。
她低头看着带好的项链,弯起眼睛看着我,眼眶有点红。
我一看急忙揽过她的肩膀:“你看,我们都到海边了,你不听听海浪的声音么?”
高高的礁石下海浪拍打着发出一阵阵哗哗声。我们一起看着天边仅剩的余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慢慢等着时间被浪费。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
“那我们?”
我跟着站起来点点头。她开始整理衣服,把头带松了,口袋里面的钱包手机递给我。我也整理了一下自己外套口袋里面的东西,打开带来的背包,把它们都放进去。然后把背包拿起来放在礁石靠岸边的位置。转身向她走过去。
她看了看我,伸出了手。
我拉住她白皙的手,温暖柔软,但是却感觉她在微微发抖。
“别怕。”
我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压了压手背。不一会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抖的厉害。
她看着我,眼睛里面是无限温柔,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我松开一只手拉着她,和她一起看着对面的大海,海风吹起了我们的头发,脚下的海浪依然拍打着礁石哗哗作响。
我们闭上了眼睛,往前踏去。
伴着耳边的呼呼而过的风,突然脚下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我重重的砸进了水中。大量的海水拼了命的往我的嘴巴和鼻子里面灌。
不知不觉我松开手,挣扎起来,眼前渐渐模糊。。。。。。
(三 )
我眼前慢慢出现W的背影,拼命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可怎么都看不清。但我知道那就是她。脖子上挂的项链我太熟悉了,那是我在海边给她戴上的那条银色项链。
我想要叫住她,可嘴喊出的声音全部被周围的黑暗吞噬了。自己一点都听不到,只能跟着背影走过去。可不论我加快脚步还是放慢脚步,她的背影就是和我保持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伸手用力也只差指尖外的一点点。和小时候那天早上我妈离开我的时候一样,不管我怎么去追怎么伸手就是抓不住。我只能这么拼命跟着她的背影走。突然脚下出现出现一块巨大的礁石,耳边传来哗哗的海浪声。
她突然消失了,我的脚下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面前是一片漆黑,突然慢慢出现一道白光,越来越明亮刺眼。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模模糊糊的视线里面看见的是屋顶天花板的LED灯。我想动一动身子,却感觉全身跟灌了铅一样重。顺着右侧我开始吃力着动动头,张望起来。左右两边除了一堆从见过的仪器什么都没有。房间干净,简单到仿佛多一块东西都不行,除了对面墙上的显示器,连窗户都没有。我吃力的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子。没错!我是躺在床上,右手打着点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左手上带着一个手环,上面淡蓝色的呼吸灯有规律的忽明忽暗。
突然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伴随着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向我走了过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影越发清晰起来了。一个女孩走到我的床边,拉开旁边的椅子做了下来。
我用力的看过去:女孩大概26岁上下,和我的年纪相仿。白皙的脸蛋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睛细长,鼻子高挺。标准的瓜子脸,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身材匀称。
“你是谁?”我吃力的张开嘴。
“你好,你终于醒了。我是谁暂时不重要,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我还想继续问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刚刚这简简单单的观察环境和三个字的询问就耗尽了我的力气,眼前慢慢模糊起来,又慢慢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这次我睁眼就看见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她看见我醒来便示意我不要急着说话,先缓一缓。大概过了一会,我觉得自己已经比上次好了很多,便开口问道: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叫C,这里是自杀管理所的医疗部,我是你的负责人,你叫Y对不对?”说着,女孩拿出了我的身份证放在我眼前让我确认了一下。
“是的。和我一起的女孩呢?”我与第一时间本能的想到了W。
"当时有人路过,发现在礁石上你们的背包,然后报了警。我们在不远处的海滩发现了你。和你在一起的女孩也在不远的沙滩上,不过可惜的是她没有你这么幸运。“
一整恶心伴随着胸闷袭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就想被人用万吨的大锤猛的砸过来喘不过气。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夺眶而出,她的样子突然浮现在我眼前,那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没法使出力气。
C明显看出了我的情绪,伸手按住我,冷冰冰的对我说:
“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能冷静,我活下来了,可是她已经走了!我只想跟着她一起。如果她还在,我会愿意陪她,可她不在了,我有什么理由活着呢?可这该死的身子太虚弱了,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也完全不听我使唤。越是想用力,眼泪往外涌的越厉害。
C见状突然冷冷的对我说:“如果你还想死,也不要急着现在,我也不会拦着你,你有的是机会,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你折腾也没什么用。”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看着她,眼里充满愤怒。
“大部分自杀被救的人都会这么对我们说,不过我倒是能给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见我不说话,C表情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正常起来。她慢慢说道:
“我们这里是自杀者管理所,属于特殊机构。专门负责自杀被救者的安置工作,你可以说是你们这样的人的收容所也可以。但是我们希望你能明白,政府救你并不是完全处于人道考虑,因为也有一部分像你这样的人一心求死,或者被救了但是依然会选择去自杀的人。当然我们也没有必要花时间来探求你的内心世界,关怀你。”
“那你们大可不必救我!”
“希望你不要误会,发现并且报警的并不是我们。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的物质生活已经完全富足不需要额外的投入,生育率持续下降,人们的受教育水平越来越高。城市化、现代化、高科技化水平越来越高,大家越来越在乎自己享受,而像你这样的自杀者却无法正确看待自己,浪费自己的生命。当别人还在为生存努力的时候,你们却可以不顾及任何人去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不觉得你是在消耗社会资源,且毫无意义的吗。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非常深。她现在死了,而你还活着,你想死的冲动我可以理解,我更想告诉你,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是的,她说的对。我的心里全是羞愧,现在的我觉得自己恶心的要命,活下来是一件让自己觉得羞耻到恶心的事情。现在我想立刻就死去,可是真的这样就够了吗?我眼前全是W弯起眼睛浅浅的笑脸。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道:
“当你们可以漠视自己生命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别人和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从事各种危险的工作。而你已经是自杀过的人了,你带着羞愧双手空空离开,为什么不多做一点事情,替别人去从事这些工作,来弥补你的过错呢?与其你现在爬起来再去重复自杀,能不能慢一点,替别人做充满危险的事情呢?我们管理所也是负责安排这些工作的。”
我根本不想听对面这个女孩的狗屁话,想要挣扎,却没法起来,手上的手环滴作响。
C看我这样也不着急,冷静的看着我不急不慢的说。
“你也别忙活,别挣扎。你的死亡证明已经下来了,法律意义上说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你了。如果你没有听进我的话,一点羞愧感也没有的话还想立刻求死,我劝你也别废这个力气。你的身体指标各项都已经正常了,明天会转到自己的房间,而不是这间房,那边房间经过特殊的处理,你也找不到任何你能继续自杀的工具,与其这样好死赖活着,不如就服从我们的安排的工作。也许老天心疼你,第一个任务就让你去见你的女人。”
对!她这样说没有问题,如果这样我早晚还是能见到W。我这样羞耻的人既然不配活在这个世上,那不如就替别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既然都是死,我不想带着这个已经充满羞愧和亏欠的身子离开。我和W一样都是不想麻烦别人和亏欠别人的人,就全当我还情了,报警的人,来救我的人,还有这个什么弃生者管理所。
我不再挣扎,把头扭过去,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c也停止了说话,不一会耳边传来关门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疲倦和痛苦,我又睡了过去。
(四)
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耳边突然传来W带上项链后的一声“谢谢”。
睁开眼睛,从床上醒来,看看四周,已经不是我昨天的房间了,周围也没有什么滴滴作响的仪器了,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一套。左手上的手环蓝色的呼吸灯还在有规律的忽明忽暗。这间房大小15平左右,除了一张床、墙上的一个显示屏,一个洗漱台和马桶什么都没有,说是囚房也不为过,但是要比囚房好很多。因为没有任何囚房的四周是用柔软的防撞垫铺设的。右上角还有一台摄像机,怕是害怕关进来人有其他的举动。
我慢慢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房间里面走了走。突然门打开了,C走进来,看到我嘴角扬起了微笑。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相信我昨天说的你都清楚了吧。”
我不想跟她说太多,一分钟也不想见到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嗯。”
“很好,你能这样想也是对我工作的配合,我现在是你的负责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按你床边墙上的按钮,或者对着摄像头招招手,我就会过来。每天都会有三餐定时送过来,我也会来看你。”
“那什么时候开始有任务?”
“你就那么急吗?任务会安排的,你没有选择和主动询问的权利,你只要等着任务就好。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不适合接受任务。”
说完,C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关门声。
不一会,门中间开了一个缝,一个餐盒塞了进来。我看了看身后床对面上方显示器上的时间,十二点。走过去拿起餐盒,我并不关心吃的是什么。餐盒和里面配套的叉子都是用可食用的,叉子的尖齿部分也是平平的,稍微一用力便弯曲变形。看来确实如她所说。
拿起饭盒,我很快一扫而空,心里只想着身体能够尽快回复,早点能接到所谓的工作。
不一会,床对面的显示器播放器视频来了。大概的内容和C说的一样,图片配合视频不断的循环播放。我根本就不想看,也不想听,但它的高度我碰不到。在下面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开关或者触摸键之类的东西。索性自己就躺了下来,由它去。
身体毕竟没有完全恢复,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又站在了礁石上,脚下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周围黑的像黑洞一样,仿佛所有的都能被吞噬。突然我听到W的声音:
“谢谢。”
。。。。。。
“起来,晚饭时间了!”
我睁开眼睛,房间顶部的喇叭传来C的声音。我撑起身子起床,走到门边拿起饭盒放在洗漱台上。
“一会我会过来带你去医务室做检查。”
不一会门开了,C和两个带着面罩穿着我说不上算是工装还是制服的男人走进来。
“我们去医务室简单检查一下你的身体,顺便你也出房间透透气。”
C看了一眼我洗漱台上没动的饭盒。
“如果你不想吃,可以留到更晚的时候,最好一会回来就吃掉。毕竟能帮助身体尽快恢复。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说完,她冷静的看着我。
我没出声,站了起来。
“跟我来。”
她带着我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的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长廊,长廊两边都是一样的房间,要不是装修的风格,你说是一层小公寓酒店也不足为过。只不过没有那么压抑罢了。
C和我并排走着,两个男人一个前一个后。我们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气氛下格外刺耳。
路过两边的房间, 我忍不住偷偷看上一眼。可除了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和我的房间一样,看不见里面,也没有其他不同。
“不想问点什么吗?”C突然看着我说。
“问什么?这里面无非是和我一样的人罢了,可能有男人有女人,不过原因不一样而已。我并不好奇原因是什么,世间的事情无非是想不开和想得开。”
“你真是少见的清楚呢,那你是哪一种?”
“想开了。”
很快跟着C饶了几个弯,来到一间医务室。一些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做了简单的检查,把一份表格交给了C。我也没有主动去过问,寻问没有意义,我随他们安排,执行任务就好。其他的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我也不想做什么决定。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过多的好奇和纠缠只会让我产生无谓的情感和羁绊,我没有和W一起走的羞愧像一颗钉子扎进我心里。疼但是不但不能拔,而且自己反复锤扎的更深。
检查完回到自己的房间,C和我聊了几句,大概意思身体恢复很快。
“那我大概什么时候需要执行你们布置的任务呢?’
“我记得昨天我就说过。你不用着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星期后,也许是一个月后。任务一旦安排,你只需要执行就好,不需要询问,因为无论安排什么样子的任务,你只需要去执行而没有选择权。”
“我不需要选择,我只需要任务。”
“你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对着显示器说,会有人给你安排。”说完C便转身离开。
梳妆台上的饭盒已经凉了,但是我并不介意,凉也好,热也罢。我现在必须要恢复好,完成他们给的任务,起码我内心不用愧疚的去见W,我们都不愿意给别人造成麻烦,也不想亏欠任何。我们厌倦了迎合别人的期待,更不想亏欠别人。
就这样每天C会过来简单看一下我的情况,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在那里说,不接话也不回答的我选择一直保持沉默。她倒也是不厌其烦,我也是知道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不管对方听不听都是要过来,合理的缓解的情绪压力,调整状态就是她每天的工作。
房间做过特殊的处理,我曾经试图听听隔壁有没有开关门的声音,这样我便知道任务其实是在安排的,我有时候会担心C说的任务其实根本就没有。我也和C明确说过这样的事情,她笑着说:“如果不安排任务,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去安排这个管理所,浪费资源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们会做吗?”
偶尔C进来看我的时瞬间我听到外面有其他开关门声。一次听到了抗拒的哭声,央求的哭腔我再熟悉不过。想必是后悔的人。
每天晚上会做梦,梦里没有任何东西,W也不在,只有漆黑一片和四面八方围涌过来的海浪声。
今天,C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来,还是一样的话词,大差不差的那些话。我突然问到。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能不能带一本书给我?”
“你要看书?什么书?”
“夏目簌石的《心》。”
“可以, 我帮你看看。”
我知道人的本性其实是恶的,充满了猜忌,自私,逃避。我也知道世界也充满了温暖和善良,不过我和W没有那么幸运,我们遇到的人和事磨光了各自心中的美好,我们也不想去接近其他人,不想把糟糕的命运也带给他们。真正的人怯懦是连幸福都会害怕的。
(五)
第二天一早C便过来了,手里拿着书。
“给你。”
“谢谢。”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分配给你的任务已经确定了,明天就出发,你今天好好休息,你的运气也确实不错,任务分配的很快。”
我的内心突然有点高兴起来,脸上不自觉的开始放松下来。她看见了我微妙的变化:
“你很高兴?”
我没有回答,拿起书对她说:
“这本书,你还是拿回去吧,只看一晚上太浪费了。”
她也没有回答,也没有拿走书,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C带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进来,我跟着一起走了出去。从电梯下后直接进入了地下室,走到一辆黑色大巴旁,一个男人给我戴上两个很小巧的金属手环,不知道他们按了什么样开关,手环立刻相互吸附在一起就像一个手铐一样,我用力拉了一下,纹丝不动。
“你们是怕我跑了还是别的?”我一声冷笑。
“户外任务就是这样的流程,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但是得按照规定来。”说着带着我上了一辆没有窗户的黑色大巴。除了没有窗户外并没有和其他车有什么别的不同,两列座位,每列并排两个座位。车里并不只有我和C,每排座位上还有其他人,都是像C一样制服的男女带着一个个神色慌张或平淡冷静的人。不用说,他们也应该和我一样去执行这次的任务。最前面有两个拿着枪的人,全副武装笔直的站着。
C和我一起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靠不靠窗户已经无所谓了。一会又上来三组人,不一会车子突然抖动了一下开动起来。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零星几声咳嗽,压抑而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慢慢停了下来。
“到了!”拿枪人对所有人说了一声,和同伴端起枪站起来走到车门前示意我们下车。
车里的所有人陆陆续续开始起身往外走。车门打开,强烈的阳光瞬间照进来,一时间大家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用手遮挡在额头上。
不一会都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丘陵。
“都跟着我走!”刚刚拿枪说话的人对着我们说。前后随行的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大约十名左右的一样装备的人,在我们四周组成阵列,就像押着一群人奔赴刑场一般。
所有人开始在各自的负责人带领下在一起开始慢慢形成队列。跟着带头的人开始往丘陵深处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一偏茂密的雨林前。一片片雨雾弥漫,一颗颗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端,顺着地形高低起伏。绿叶般的新意盎然升起,一出出水洼随处可见,阳光蓦然间从树缝之间穿插照射而入,照在一块块浅浅的水洼之上,恰是一块块白玉盘,嵌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雨林前搭着很多空的小帐篷,零星的几个人见到我们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前,在带领人面前行了礼。旁边一个人看了看我们走过来对着人群说:
“你们先在这里原地休息,等待安排。”
我跟着其他人一起坐下,每个人的负责人站在我们旁边,围着的还有那些拿枪的人。
不一会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从中间的帐篷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厚厚的资料,然后让身边的人给了其他负责人。他定下来看着我们,清了清嗓子。
“这次的任务需要辛苦各位了,任务内容其实很简单,排雷,具体的内容我已经交给你们的负责人。”
“排雷不是很安全的事情吗?这种事为什么要我们,不是说是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委托吗?”我抬头看着旁边的C。
“排雷的方法确实很多,包括各种先进设备,但你看看面前这片山势陡峭、谷深林密的地方的地方,首先排雷车就别想进来、这是在两国交界处,早年的地雷交织混埋,且埋设时间长、性能极不稳定。所以只能通过人工扫排的方式进行排雷。而人工排雷,危险系数也最高。”C看着刚刚拿到的资料,也不抬的对我说。”
“明天我们会出发到雷区,给各位示范简单处理方法。”
结束之后填色渐渐暗沉下来,集中分发了餐盒,通知了一下明天开始工作。所有人也不说话,大家被安排到各自的帐篷里面休息。每个帐篷前有人负责站岗看守。
一天的折腾让我很快有了困意,躺在地上的垫子上,眼皮开始忍不住打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谢谢!”
我一抬头缓过神,W已转过身,背对着我,脖子上还挂着刚刚我帮她戴上的项链。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就在我前面。我张开口还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刚要伸出手。
“啪嗒嗒!”
一阵清脆的枪响声把我惊醒,跟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我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打开帐篷探出头,看见帐篷门口C铁青的脸盯着我:
“回去,没什么好看,你应该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她愣了大概几秒钟,便关上帐篷,回去躺下。突然听见帐篷前的看守碎碎念一句:
“这时候不想死,早干什么了!”
突然感觉无法安睡,又起来对着外面的看守问了一句:
“朋友,现在几点了。”
“三点十五。”他不耐烦的对着帐篷里的我说道。
很快帐篷外开始慢慢亮了起来,外面传来尖锐的喇叭声。所有人开始走出帐篷,每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任凭安排吃完了早饭。带头的队长出发前站在所有人面前淡淡的说: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希望不要影响到大家今天的工作。我们现在出发。”
说完,开始集合所有人往目的地走去。
一群人跟着前面的队伍来到雷区前,面前是一大片齐腰高的绿色植物,茂密无比,若不扒开叶子根本不知道脚下是什么。
前面带队的人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先休息一下,然后开始作业。”
"那排雷工具和教学呢?”人群中突然有人问到。
“你们就是工具。”带头的队长压低了嗓子声音却洪亮无比,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每个人面面相觑,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神色慌张,有的盯着自己的负责人,有的开始抽搐发抖。一句“你们就是工具”就像扔进一群沙丁鱼里面的鲶鱼,让沉闷的气氛变得诡异活跃。负责人们和其他人一起围在外面冷冷的看着躁动的鱼群。
是啊,有什么能比我们更适合当共工具呢。看了一眼C,她正好也在看着我,我眼里没有任何波动,毫不在意慢悠悠的避开她的视线。
拿着枪的看守很快把我们按照间隔距离的排成一排,队长站在后面拿着喇叭对着我们喊道:“我说开始,你们保持匀速直线往前走,不要有别的想法,希望大家能够幸运的走过雷区。”
我看了看两边,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面如死灰的站着,垂下来的手瑟瑟发抖。右边的留着胡子的大叔抽着烟,眯着眼看着前面的雷区。
“开始!”一声大喊。
我侧头看了看两遍,有的开始迈步往前走,有的还在原地发呆占着。我刚迈开步子,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望过去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哒哒哒!”
背后传来一阵枪响,跪在地上的男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和其他被惊醒的人一样开始慢慢往前走。
我抬起头慢慢的往前走,脑子里面这时候我想去想起W的样子,拼命去想,却没法集中精神。转眼看看两边。左边的男孩和我保持一样的速度,一边走一把扒开齐腰高的叶子,盯着地面看。我侧头看看右边刚刚抽烟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点上了第二支烟,跟我一样并没有扒开叶子,而是很放松的抽着烟往前走。
周围诡异的安静。树枝,叶子等植物和人摩擦发出的一阵阵窸窣和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
“砰!”
左边的爆炸声伴随着一股气浪把我掀翻在地,一片血洒在我脸上在我脸上。伴随着嗡嗡作响的耳鸣,我挣扎着站起来,慢慢睁开眼睛往左边看。旁边已经被炸开一个坑,我的裤子和衣服上都是鲜血,胳膊上挂着一块模糊的碎肉,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滴。爆炸点周围的叶子上全是鲜红的血,顺着叶子流到地面。回头看见大叔正拍着脑袋叼着快没有的烟,盯着爆炸点发呆。其他人都停了下来,队伍变成了死一样的静止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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