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个荷兰男人褐色的眼睛,深邃的,如若一汪深潭。
空气中一缕缕灰尘落入他黄褐色的瞳仁里,在那深邃中一圈一圈扩散,很快消失不见。
我觉得他望着我的时候是深情的。
有时候他停下手中的画笔向我走来,看着我,眼神中尽是甜蜜的温柔。
我便低下头,垂下目光,怕与他的眼神接触,怕自己无法从那一汪深潭中自拔。
有风吹过我的脸,痒痒的。他下巴的胡渣扎着我的皮肤,疼疼的。
这一日,夕阳终还是落下。
我看到他拾起画布,背上画板准备离开。那转身落寞的背影让我揪心的疼。
风吹过我的脸,吹过他凌乱红褐色的头发。
我不管大街小巷的人们怎么议论他。
他们说他,举止怪异,他们说他,孤独安静,他们说他,阴暗寂寞。
他们说,他的很多,很多。以及,他对我的深情。
在我眼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尽管冷漠。尽管落魄。
他就是那个每天背着画板来看我的孤独的男人。
我是为他而生。
第二天,太阳升起。
他没有来。
第三天,第四天。。。
许多天以后。。。
我几乎等过了这个枯萎的季节。每天望着他来时的那条小路,望着,望眼欲穿。
我坚信他还会再来看我。我坚信终有这一日。
这一日。我再次听起人们说起他的名字。每个人的脸上都突然变成惊恐的神情。有的人不屑,有的人哀叹,有的人心痛。
而我。是属于心慌神乱的那一种。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知道他究竟变得怎么样。因为我看见他向我走过来,跌跌撞撞。
当我久别之后再次看清他的脸。你能体会我是有多么心痛。或者,这就是你们所形容的痛彻心扉吧,或者,远远不够。
他失去了他的左耳。
仍有滴滴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浸染了他原本就沾满了水彩的衣服。而这种鲜红,是我见过的所有水粉都所不能及的最美的颜色。
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忧伤,如同那里燃烧着一小簇黄褐色的火焰。
那是1888年8月。
而后他的画作开始流传。画中的主角,就是我。
而我甚至没能跟他道个别。没能说出我最想说的话。没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深爱。
我听到那一声枪声。突然的,响彻了整个宁静的小镇。我知道是他拿枪对准了自己。这一天他向我描述了太久。我却没有能力阻止
,也没有办法参加他的葬礼。雨水淋湿了我脸,我站在风中哀求,哀求路人能够把我带去,看他最后一眼。
有两个男人向我走过来,我看到他们手中的剪刀,站在风中不禁颤栗。
他们走到我身边,说,她便是他生前挚爱。我们带她去。
我拥抱空中的风。你看到那花瓣的颜色更鲜艳了么。那是花朵在哭。我轻轻的告别我的朋友。
葬礼上围了一圈一圈的人们。穿着肃穆,却没有太多的悲伤。也许更多的是在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不管别人怎么想。
穿过这一层一层的黑色礼服,我终于看见我深爱的那个男人。他躺在那一株棺木中。安谧的。平静的。他们把我轻轻的放在他的
身旁,有风吹过我的脸,痒痒的。他脸上的胡渣扎着我的皮肤,疼疼的。
我终于可以躺在这个我深爱男人的身边,陪他一起在泥土下慢慢化为灰烬。
我听见有人说,她是多美的一株向日葵啊。却是象征着苦难。
梵高的苦难。
BY Lena。
8th,Sep.,2010
Beloved 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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