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东西自然中是不存在的,但人们却对之极尽钟情,孜孜以求,一个是金钱,另一个是文字。较之二者,我对文字的爱好又甚于金钱,也许获得金钱数量度的量级不够,什么样的量级是一个度呢?我不知道。
文字就如柏拉图所言之的观念,它也是独立的存在。关于观念,它是存在于思考之外的,即使我不思考,观念依然存在,观念因此而具有客体的性质。
文字一旦从笔下流出,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客体。作者的作用仅仅是比较文字与其心灵能否对应,可否契合,如果是契合,文字也就到位,反之,文字的生命就没有完满。一个生命应该是手脚健全,神完气足的。
好的文字应具有什么特点呢,除契合之外,更要流畅,如山涧之水,汨汨而淌,可以奔腾不息,也能百转千回,不能阻绝,总要前去。
好的文字还必须是深入浅出的。记得多年以前,我见到一个在读研究生,当时已有不少文章名世,小有名气。第一印象感到他阴暗潮湿,好像在见不到阳光的岩缝里呆了很久很久,当我在他的宿舍与他直面相对时,他的眼睛及眉宇渗出了阴气进而与他全身混沌一起,让人顿有寒意,感不可久居;对方站在对立的角度亦有同感,双方凑近后都条件反射的后退,我阳光明媚的热力也让他有自适的威胁。他的文章晦涩难懂,每一句的下面都似乎另有深意,让人窒息。
不懂油然竖起威严,我在他面前也开始诚惶诚恐,任何形式的遣词造句都显得苍白、浅陋,有史以来竟有了结巴。我的情状使他脸上的寒肉状出了微笑的漩涡,一闪又隐没在潮湿阴暗之中,就如人没入流沙,惊骇之间早已了无踪迹。我们二者的情状有似水火,他的抗拒让我的尺寸向渺小里改变。当时不可能有今日这种直探生命本源的敏锐,这种敏锐更来自于时间和阅历,我感到了高山仰止,一块阴冷潮湿的石壁横亘在眼前,我简直是绝望,压根无可入之门。
今天遇到平淡如水又扣动心扉的文字,本能告诉我,这是上品,再看名号,果然是大家。这种唤起良好直观的文字网上并不多见,一见倾心,二见玩味,三而忘食,融入其中,不辨物我。好文字应有如此风骨,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技巧之类,应根本想不到。
世界之常貌是以平淡示人的,高亢的,激越的,是生命的另一种情状,做点缀之用,流星的闪烁注定是瞬间态的。
平淡,平和,常规得东西更有其恒久的特性,生命的常规态和自然的平和态应是一律的。我想仁者的形貌应是平和的,亲切而慈祥,但又不怒而威,威缘于内涵的深厚,所谓大美不言,何以不言,勿须言也,如自然之貌,里面藏有生态万物的生存形貌及人类探索不尽的秘密。
好的文字应该是单纯的,直白的,和情感一脉相承,是思绪的水到渠成;也是深刻的浅出,个性的眼独,淡而不淡,意韵深远。沉渊钓鱼只是选择某个词句,状态的因应到位才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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