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那个他

作者: steamaze | 来源:发表于2019-08-17 06:00 被阅读2次

        那个在孤寂沙漠里大笑的小王子拥有玫瑰,但是玫瑰花有刺,会刺伤身边紧贴的心,却保护不了自己。

        我的生命也长成了玫瑰,只有短暂的浮华,像大海中的波涛,一阵一阵永不停歇,只留下沙滩上数不清的痕迹,让后浪磨平。

          总会有人来赋予浪花意义的,我轻笑,不自觉的热泪盈眶。

        活在这珍贵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我总会想起那些在我人生中曾经停留过的故人。

        我的小学是在外公的老家读的,虽然离开父母的怀抱,但这种不适感一下子被初到新环境的新鲜感冲淡了。第一次遇见那个让我有归属感的男孩子是在一节课上,他长的绝对不是少女小说里的清秀少年模样,相反,他长得很高大又有点胖,四年级才从某城市转过来。我第一次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听他做自我介绍听到了这个城市的名字,巧了,正好是我转学前待的城市,我马上抬起头看,一张不算好看但是害羞温柔的面孔,跟他的身材对比鲜明。但也仅此而已,后来也没有什么交集了,班上的座位大部分都按身高排,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大概就是教室的长度吧。那时候我对学习十分不感兴趣,功课一塌糊涂,是个让老师十分头疼的学生,只有字写得好看勉强算是个优点,他的到来让我连这个唯一的优点也黯然失色。一次书法课上,我满心欢喜的希望我的书法能像往常一样得到老师的赏识,最好当众夸奖我,让我也出出风头。我沾沾自喜的想着,谁知道老师一看到他的书法就爱不释手,大肆夸赞。我傻眼了,再加上老师夸奖他的时候同学们戏谑的目光深深刺激了我,我忍不住在他走到讲台的过道时用充满妒意的语气说了句“嘁,有什么了不起”,又为这种行为感到不耻,有点心虚的抬起头,迎上来的是一张带着释然微笑的脸,我的脸涨得通红,我把他当作假想敌,在他心里我大概连个对手都算不上。

        这场较量以我的完败告终,却让我们在彼此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多年之后他说起当日的情景还是带着笑意,温柔又可爱。书法比不了,我又开始比学习,他稳稳占据年级前三的位置,而我连数学及格都难。劳动、体育、竞赛,他牢牢地掌控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一向威严的教导主任遇到他也会和蔼的拍着他的肩头。慢慢的,我对他由敌意变得欣赏起来。暗中观察他看什么书,放学路上制造一场“偶遇”,努力学习好增加存在感。也许是我的勤奋终于让他开始注意到我了,阅读课上,他竟然主动跟我搭话,我使出毕生绝学让我的谈吐显得十分得体优雅,让我惊讶的是,他很开朗健谈,爱说爱笑。困惑的种子在我心中疯长,他跟别人说话不是简单了当吗?难道是我平时的形象太不像女生了。我们的交集因为这次意料之外的聊天渐渐多了起来,原来我们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我们来着同一个城市而已,我们都喜欢阅读,都爱看罗尔德达尔的系列小说,都对英语老师很有意见……他的温暖和包容让我刚刚塑造的淑女形象又崩塌了。我们把彼此认定为对方的知己,连同学们的戏谑也全然不顾。然而越来越多人的调侃让我失去了耐心,我们在同学眼里大概是离经叛道的吧,我开始对漫天而来的流言感到愤怒。又一次的起哄声,我无视他失落的眼神,大声斥责带头生事的同学,口不择言的说“我没有和他谈恋爱,你才和他谈恋爱了!”,却像往常一样湮灭在起哄声中。说实话,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一声声的呐喊显得那么无力,一次次辩解都好像那么苍白,像是一粒石子丢进了水塘,连声都没发出就沉进水里,徒留水面上的涟漪,证明我反抗过。我再也不敢和他说话,装作不着痕迹的躲着他,他知道了我的意思快要小升初了,爸妈要接我回去,我借着这个机会逃离这个让我痛苦的环境。离开的那天,同学们都很惊讶,纷纷表示不舍,可是围在我旁边的人里没有他的身影,我想,他大概再也不愿意搭理我了吧。放学后我故意放慢速度收拾东西。终于,他走上来,给我一封信,还有一本《小王子》,什么也没说。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初中、高中我按照爸爸妈妈的意愿走我的路,迎合老师同学的喜欢过我的生活,却再也没有遇见像他那样的男孩子。期间也回过老家,听着朋友们对他的赞赏,他瘦了很多,依旧和以前一样,闪闪发光,我却再也不敢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抵抗流言蜚语,我为自己不耻,我是逃兵。

        前几天,我回老家和小学同学聚会。我们喝酒唱歌,东倒西歪,有个男同学不怀好意看着我,提议让他过来,一样的起哄声时隔六年又响在KTV里,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笑一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知道躲不过了,我们必须有个了结,这场荒诞剧已经持续了太久了。他进门,跟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唯独没有看我,却坐在我旁边。他瘦了高了,但还是印象中那张温柔的笑脸。我装作若无其事却紧张的要命,他终于开口,“你看了我送给你的《小王子》吗?”那天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吵,他说的话却一字不落的进了我耳里。我发誓,我把他写的长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信中大致的内容我到现在也记得,只是《小王子》我看过,他送给我的那一本我也翻过,确认里面没有什么玄机。得到我疑惑的脸,他嘿嘿一笑,我知道自己被骗了,气得拍他的肩膀。这次聚会很开心,我们仿佛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回到家就翻我小学时代的东西,幸好没被外婆卖掉,从大木头箱子里我发现了那本他送我的《小王子》,已经泛黄,沾染了梅雨气息。坐在地上就翻开来读,终于,我发现了他留下的清晰字迹,小小的一行,在小王子遇到小狐狸的那一章,他在旁边写下一行字——希望你能快乐的长大成人。就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喜欢”之类的字眼,我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后来,我看了电影《stand by me》,听见戈迪获知柯里去世后说过,“你有没有觉得,朋友和餐厅里的侍者一样,来来去去。我后来再也没有交到十二岁时一样好的朋友,或许每个人都是如此吧”。我又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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