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很快,这年,张芬六岁了,开始念书了。
放学就往家里跑,她尽快回到家,家里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等着她。这个任务是她极其不喜欢的,恐惧的,害怕的,又逃避不了的。
“张芬,你跑那么快干嘛?”放学的同学喊着她。
张芬来不及回头,抛下一句“来不及说了。”就往家的地方跑去。她一刻不停歇地飞奔回家。熟练地拿起扁担,膝盖弯曲一下下蹲勾起两只水桶,立即出了门。她要去打水。
打水的地方是村里的一口水井,离张芬家只有一里路,可是这一里路对于六岁的张芬来说,却是一条漫长的路。
她快步走着,秋季的太阳在山头上不知留恋地说落下去就落下去了。还好已经到了水井旁,她把桶系在绳子上,力气小,只拉了小半桶水上来,随即又拉了小半桶,这便用掉了大部分力气。她很想歇口气,可是一想到比歇气更重要的赶路这件事,她又顾不得歇气了。
她半蹲挑起水,比沉重的担子更让她担心的是黑夜,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想要将小小的她无情吞噬。
回去的一公里,会路过一座坟山,她心里默念着,坚持,往前走,不要歇。
她只是一个女孩,她害怕。
扁担从女娃未成形的肩膀上滑下来,她歪着头,努力耸着肩膀,再用下巴紧紧贴着肩膀,将扁担固定住。
桶里的水不能再少了,再少不够家用,可再多一滴,她也要挑不起了。
十五这天晚上,秋高气爽,月亮出奇地圆,明亮的月亮将回家的路照得一清二楚,连对面山头都清晰可见。
路上蟋蟀蛐蛐的叫声悠长,除此之外,偶尔几声犬吠提醒着人们,夜,是静的。
突然她模糊地看到对面山头,有几个白胡子老人围坐在一起,似畅谈、似欢笑,身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觉得无比诡异,她揉了揉眼睛,却又再没见着那人影。
张芬吓得赶紧加快了脚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没觉得肩上的担子沉。只到进屋的那一刻,才觉得脚下瘫软。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颗糖,放在嘴里压压惊。
糖是张芬爸爸托人带回来的。有一大包水果糖,这是比黄金还宝贵的东西,她几乎一颗也不舍得吃。
第二天,张芬数了数自己的糖,犹豫了几秒钟,抓起两颗,把其余的重新放好,来到隔壁。
隔壁是小王家,小王家有两个男娃,跟张芬一般大小。
“王弟,你俩可想吃糖?”张芬问。
“想啊。”
“我这里有。”
“快给我。”
“想要?可以,你俩陪我走一截路。“
“这简单。”
张芬哄着王家两兄弟,陪他去挑水,多两个伴,总算内心安定了许多,一条路走起来亦觉得踏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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