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晴朗或微雨的天气,只偶尔有鸟雀飞鸣的安静乡下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一座年代久远的石刻桥墩,一方清亮流动的溪水,一丛苍翠欲滴的竹林,心里立刻就能安静下来了,城市的灯红酒绿喧嚣浮躁纷纷被我抛之脑后,记忆的海面仿佛也开始轻轻在隐匿处摇摇晃晃。这些感觉跟我游离在带有人工痕迹的于城市任意角落的公园或园林的感觉截然不同,不存在心灵的距离。也许是这些园门内外所处的两个世界太过分明,常常使我因一时无法迅速调整自己的精神跟它们神形挈合而疲惫不堪。我的精神驱使我只想站在某些山顶时能够眺望远处山脚繁华欣荣的世界,触眼可及,而不想伸手抚得。甚至,我还常常听见人们笑着打趣:当你经常对人生进行回忆和试图解释,对某个地方流连忘返时,证明你已经足够衰老。
你所见过我的文字很少触及城市和经济(尽管我长期与城市为伍,文字基本也写得如扭结在一堆的某处砖缝里狂长出来的野草那般不修边幅,读起来如我的性格一样磕巴地行走在高速公路),可能就是我有意无意在避开这个话题。我认为它们的谈论价值不在我当前思想涉及的范围之列,也许将来也不会涉及。作为生存的手段和跳板它们被我强制隔离,若要谈论并追索精神方向,很多问题还是应该回归最原始最本色的地方我们才可能脑子清醒地把问题看得更明晰。至少这对解决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何意义这个话题很实用。
既然一个人不是完美的人,而且每个人的自省自觉性和审美标准存在千差万别,那我的缺点也必定是跟众人一样,暴露在某些举手投足的一丝一毫之间,自己都不一定有所察觉。可笑的是,我的写作精神或关注某些人物的状态更像是在梦游中撒野的牛马随处游荡一样,完全按兴致出发,没有任何依道路章法而行的概念,我不知道最终是得走向更广远的山峦雪峰,还是将要深陷城市呢喃的渊潭,我根本无暇去分辨和在意。别人对于我这个人的看法,价值观认同,人性,均有一个心里内置的标准且暗中有尺地在逐一衡量。人人亦相互如此。正如我手指在打出的这一段文字,会得到你跟别人不同的结论一样,我似乎也能得到某些未来数据。
先前看梁实秋先生写的《雅舍小品》,以前早就读过的,现在回想起来那股熟悉的味道仍然很浓烈。你看,半山腰上一座用老竹篾编的、草泥糊的、几根老圆木似乎随意搭建的房院,夏天漏雨冬天吹风,一点儿也不隔音,还蚊虫肆掠。尤其月朗之下,院坝里坐到深夜,人悃浮云散。。。他写的这些朴素文字,基本就是我儿时生活的缩影。我们四川以前不仅农村,包括很多市井街道,这种建筑多如牛毛,一般都要往墙面上添刷一层石灰白粉。遇上天公不作美,房顶老瓦漏雨,常常就是“外面大雨,室内小雨”。锅碗瓢盆不够接水,有时候连累床被也浇得透湿。读完梁先生写的书,捡得趣味一二,然后就有更多想读的念头。偶尔我在繁华商场的某处平台,遇见作家发布新作并现场签名售书,感觉完全不同。花样封面和舞台宣传其实根本引不起人多大兴趣。也许是生活的锋利早就磨去我们这代人内心的棱角,顺便还被强行赠送了等值负面东西的缘故。
《雅》所写的这类房屋,后来大多重建为灰砖青瓦,墙壁分为勾缝或不勾缝。再后来,变为红砖楼房,外墙用瓷砖贴面。到如今,各式家庭小墅如青葱拔地而起,追求各种舒适美观的中式或欧式造型。要是梁先生看了,不知会不会再写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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