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弥漫的深夜里,有男人厚重的呼吸,夹杂着女人的娇喘声,给空气里酝酿了旖旎的气氛。
“别……慢点……”
安悦皱着眉,头往后仰,手搭在他的腰上,艰难出声。
顾成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的求饶,甚至没让她有再完整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猛烈的冲击袭来,她再无法完整说出什么,搭在他腰上的手捏紧,手心传来他皮肤表面有些湿润的触感。
次日清晨,安悦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手撑着腰,眼睛艰难地睁着,有些疲惫。
旁边躺着的顾成因为她起身的动作,睡梦中有些暴躁,翻了身,背对着她。
安悦看着他裸露的脊背,嘴角泛起一点笑,站了起来,而后轻手轻脚出了卧室,到了厨房。
灶上放着小小的锅,里边有温度慢慢上升的水,她细心把食材清洗干净,切得整齐,然后站在一边,等到水完全滚开,放了下去。
食物的味道伴随着阳光洒落大地的节奏,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顾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安悦已经收拾好自己,变成了精致的模样,只是脚下穿着的不是恨天高,而是拖鞋,这让她显得接地气了一些。
她正小心翼翼端着盛好粥的碗从厨房出来,准备往餐桌上放,听到门开的响动,她对着那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起来了?快去洗漱,该吃饭了。”
顾成冷淡的目光,却没有被她和煦的温柔而感染,甚至出现一点嘲弄,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去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安悦咬了咬嘴唇,脸上出现一些难堪,她看得懂他的嘲弄是为何。
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不必在我面前装什么贤妻良母的模样。
她把手中的粥放到了餐桌上,自己在旁边坐着,看着那青菜和瘦肉恰到好处地在碗里隐隐绰绰,眼睛有些泛酸,心中的委屈莫名就被他那一眼勾了出来。
她想说,不是那样的。
约他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尝试约炮,她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纵情声色的人,她没有把身体交给过其他人。
可她知道,即使她说了,他也不会信。
若是她这样纠缠着,让他生了厌烦,说不定还会有更差的结果。
顾成和她达成形婚的协议,本就是看在她足够省心,知道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
他们的婚前协议,就已经把两个人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生活互不干涉,财产也是。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妻子,来挡住交际圈里,那些不断想把自己送到他床上的女人,她需要一个看起来优秀的丈夫,来挡住每次回到故乡,那些逼婚的声音。
各取所需,非常公平。
他是个很称职的契约丈夫,在她需要他配合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带她从流言蜚语中离开。
在床上,他也很称职,几乎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
若是她没有生出真正的感情,这样的日子,该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
可惜,她偏偏爱上他了。
第二章
安悦依旧坐在位置上发着呆,看着那碗里升起的白色雾气,有点茫然,有点惶恐。
她爱上了他,却不敢告诉他。
他从来就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若是发现她试图从他那里寻求更多,那他们的契约关系,大概也就到头了。
她因为这个认知有些难过,却又毫无办法。
低头喝着粥,她没再说话。
顾成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腰间随意绑着白色浴巾,身上还挂着一点残余的水珠,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的心提了起来,升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或许那情绪也没有那么难以察觉,只是顾成无心探索她的一切而已。
他懒懒散散地伸手,拿起陶瓷制的勺子,粥凉得恰到好处,不会烫口,也不会太冷。
“下周末跟我回家一趟。”
他这么说着,没有解释前因后果。
安悦低着头嗯了一声,没有询问更多。
没有必要询问更多,类似的场合她已经见过许多,不过是家族中又有聚会,需要她这个正牌妻子去当挡箭牌而已。
“好,需要穿正装吗?”
只是其他的不必知道,场合还是要确定一下的,知道自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才能知道应该如何出场。
顾成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不用,你随便穿点什么就好。”
安悦哦了一声,继续沉默着吃东西。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顾成脸上的表情,可这并不妨碍她听出他声音里的一点烦躁。
对他,她总是很敏感的。
大概,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感情暴露,所以总是提着所有的精神,感知着他的情绪变化。
这让她有些疲惫,却乐在其中。
有时候,她会庆幸自己爱上的是自己的丈夫,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让她有自我麻痹的可能。
嫁给自己爱的人,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
能生活在他身边,是她最大的安慰。
只是,如果他不那么冷漠,能给她一个夫妻和睦的假象,就更好了。
安悦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打开水龙头,一边洗碗,一边这么想着。
她心里隐隐约约的酸楚,因为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让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何况未来还有那么多可能。
一开始,她也是没有爱上他的,进入婚姻生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少期待,只是觉得自己多了一个长期炮友,如今还不是泥潭深陷。
她能爱上他,他为什么又不可能,对她种下什么心思?
她这么想着,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眼角眉间的温柔里,带上了一点笑意。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房子里却已经空了。
顾成走了,甚至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她看着沙发上歪斜着摆放的浴巾,目光里刚刚漾起的温情和期盼,平淡了几分。
他还真是……一点没把她放在心里,只是当做一个还算省心的合伙人呀。
周末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她穿着一袭红衣,显得艳丽妖娆,跟着他一进门,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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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悦感觉到四周传来的探查目光,脸上带着笑,用目光一一回应,大概是因为太过精致的妆容,她显得有些凌厉且高傲,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上位成功。
那笑容太刺眼,让许多人心中不快。
顾成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拉着她到了自己的母亲面前。
“妈,生日快乐。”
安悦一愣,她到此时才知道,今日竟是顾成母亲的生日,只是之前没有人提醒,她甚至没有准备一个礼物。
坐在沙发上的白若笑着点头,目光从安悦脸上划过,而后又轻巧地移开。
甚至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不喜欢表现得彻底。
安悦从前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白若不喜欢她,只是那个时候,她和顾成还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所以并不在意白若如何看她。
如今她生出了别的心思,自然就不再那么淡定。
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心却是被那一眼看得提了起来。
“妈,我来得匆忙,把礼物忘在家里了,晚点再给你送过来。”
她笑了笑,跟着顾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对白若解释着。
白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似乎对她有没有准备礼物并不在意。
“悠悠回来了,你待会带着她,别让她无聊。”
她听到白若这么对顾成说,耳朵下意识尖了起来。
顾成和她达成契约的时候,就说了,他需要的妻子,是彪悍有战斗力的,要帮他挡一大堆不知所谓的桃花。
这悠悠显然是一个姑娘的名字,想必……是到她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她这么想着,很快把白若对她的不喜欢,抛在了脑后。
若要她在白若与顾成之间做选择,只能讨好一人,那她当然毫不犹豫地……
可这思路刚开始延伸,耳边男人低哑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却也确实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味,安悦被那突然响起的声音一惊吓,居然轻微地战栗了一下。
“怎么?冷?”
顾成关心的声音及时响起在耳侧,她却从中听出明显的虚假。
“没有。”
她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白若传过来,不善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省略了那句有些可笑的解释,没等还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有什么反应,便转身离开。
一如既往地高傲,一如既往地不在意白若。
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对那个“悠悠”的不喜欢,心甘情愿地背上这么一个善妒的名声。
她察觉到身后有目光关注着她,走得越发慢,美得近乎妖。
“你怎么就挑中这么一个人?小门小户出来的,太小家子气了。”
白若看着顾成望过去的目光,皱了皱眉,埋怨道。
“嗯?我觉得挺好的。”
顾成目光没有收回来,这么说了一句。
“我去车里给她把外套拿过来。”
他也站了起来,和白若这么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白若没来得及阻止,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安悦离开的方向,一脸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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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悦在洗手间,面对着镜子站着。
镜子里的女人样貌很精致,她甚至不敢打开水龙头对自己泼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怕破坏了妆容。
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打开门,出了卫生间。
许悠悠一身白色雪纺,看起来像是从画中走出的清纯美人。
“嫂子。”
安悦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眉目显得有些妖娆,和许悠悠身上的气质全然不同。
她的目光里有太过明显的疑惑,显然对许悠悠没有任何印象。
许悠悠却似乎毫不在意,立刻开始自己介绍起来。
“我是许悠悠,之前你们结婚太突然,没来得及到现场,不过你们的婚礼视频我都看了,很漂亮。”
她眉眼弯弯,似乎没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让安悦从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就开始隐隐约约酝酿的烦躁情绪,没有发作的由头。
她不想多说什么,矜持地一点头,和许悠悠错身而过。
“谢谢。”
那声音虚无缥缈,又漫不经心,甚至没有和许悠悠有过直接的对视。
她没能确认顾成对许悠悠的态度,所以没有自作主张,像对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一样出言嘲讽,宣示主权。
许悠悠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嫂子,你和成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呀?”
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许悠悠在她耳边这么问道。
那问句的内容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不怀好意却十分明显。
安悦一愣,转头看她,正好看到许悠悠那清纯弯着的眉目里,出现的一点鄙夷和自傲。
她给了一个莫名的眼神,停止了在心中编排说辞的动作。
抬手把颊边垂着的头发附到耳后,她笑得很格式化。
“我们很熟吗?这些事情,我没必要和你说吧?”
不知许悠悠知道多少,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含含糊糊这么应了一句。
表面上十分高冷,心中却被那个可能的猜测刺痛了。
她曾经以为,无论是约炮认识的过程,还是她和顾成的契约婚姻,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她一直一厢情愿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如果顾成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从卫生间回到客厅沙发的路,在她漫不经心的思索里,被拉得有些长。
安悦被许悠悠一个问号勾勒出一些情绪,而后陷入自己的思索中,踏着高跟鞋清脆的节奏离开得匆忙,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走后,许悠悠站在原地,卸下脸上的天真,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冷笑的表情。
“怎么这么久?不舒服的话,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安悦回到沙发上坐下,顾成把外套递给她的时候,附在她耳边低声问着。
像一个真正体贴的丈夫。
安悦对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那一刻无比庆幸自己今日的浓妆,把她的苍白掩盖得彻底。
他说让司机送她回去,而不是自己陪着她回家。
换句话说,大概就是,这次的聚会,我没那么不喜欢,你别惹是生非,在我面前碍眼。
今日的聚会,和从前那些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场合有什么不同?
安悦想来想去,大概只是多了一个许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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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想起刚刚那个清纯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许悠悠,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
她终究没敢向顾成确认什么,只一个人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他就在她的身边,她却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一点温度。
“悠悠,这边!”
白若对他们演绎出来的亲密无间有些不适应,一看到许悠悠出来,便抬手把她叫了过来。
“阿姨。”
她依旧甜美地笑着,声音清冽如少女。
“来了怎么也不过来找我,还想着自己躲到一边去?”
白若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浅淡的埋怨,和浓重的亲昵。
“没有……我这不是刚到,想先看看礼物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阿姨你看,我在旅行的时候一看到,就觉得特别适合你,看看喜欢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在白若面前打开。
那是一条项链,设计说不上多精巧,钻石的分量倒是十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给我的?”
白若伸手拿起来,目光往顾成的方向瞟了一眼。
“还是你贴心啊,来还给我特意准备了礼物,看到你,我都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生个女儿。”
“你说我辛辛苦苦带个儿子,如今好不容易有兴致来过个生日,人倒是来了,也不准备点东西,也不会帮忙着招呼客人……”
“阿姨别这么说,成哥哥听了该不高兴了。”
许悠悠笑了笑,打断了她,站了起来,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安悦的方向。
“媳妇也算半个女儿啊,我看嫂子这么漂亮,阿姨你也算儿女双全了吧。”
白若没有接这个话头,把手上的项链,递到了许悠悠伸过来的手上。
“算了,不说他们了,给我戴上试试吧。”
许悠悠依言接了过来,给她戴项链的时候,有得意的目光向着安悦而去。
似在宣战。
安悦当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却因为摸不清顾成的想法,没有说什么。
她觉得有些难堪,也因为顾成的不说话有些难过,捉着顾成手的力度,不自觉大了几分。
似在寻求保护。
“好了,一回来就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顾成慢悠悠看了口,眼带戏谑地看着许悠悠。
安悦心中突兀地跳了一下,他说话的声音太过熟稔,让她心中的酸意陡然变得多了起来。
许悠悠已为白若戴好项链,还递给她了一个小小的镜子。
“哼,谁有心思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心疼阿姨,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冷热的儿子。”
白若满意地嗯了一声,帮着腔。
“就是,你要是有人家悠悠一半的懂事,我也就知足了。”
横亘着的尴尬气氛,随着闲聊的继续,温和了起来。
好像许悠悠一来,连顾成的话都多了些,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安悦坐在一边听着,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花瓶,心如坠冰窖。
“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她听到自己这么说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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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嫂子要走吗?我还有事情想请教呢。”
顾成和许悠悠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淡然,一个遗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不止两道,还多了一道白若的。
“不舒服?”
白若脸色冷了冷,声音里带着一点烦躁。
“安悦,你是哪里不舒服?”
“是在我面前待久了,觉得不自在,还是看悠悠和顾成关系好,吃醋了?”
安悦下意识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
顾成依旧懒懒散散坐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白若哼了一声:“是吗?”
“那行,你先回去吧,顾成今天不回家了,就在这边住。”
“悠悠你今天也别回去了,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们说说话。”
说完她把目光最后在安悦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嘴角似乎有鄙夷的幅度。
明明居高临下的是安悦,如今她却被觉得无比难堪,甚至有些后悔贸然站了起来。
他们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对顾成来说,她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具,对白若来说,她是阻挡她喜欢的儿媳妇的障碍。
她不该这样冲动,生生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尴尬中。
“嗯。”
她低着头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地方。
许悠悠却没想放她就这样离开,安悦的第一个步子还没有踏出去,她便站了起来,伸手去挽她的手。
安悦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下意识皱了皱眉。
“嫂子要走了吗?我还有事情想请教呢,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有事情想请教”,安悦对她说的事情没有一点好奇。
白若却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
“悠悠,你有什么事情,非得问她,问我不是一样的吗?”
言语中,对安悦的厌恶明显得不加掩饰。
许悠悠拉着安悦,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只是这一次,安悦坐在了她的身边,而不是顾成的身边。
“哎呀……这个事情阿姨你还真帮不了忙,嫂子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
安悦没有说话,目光却向着沙发另一端的顾成而去。
许悠悠的声音很单纯,很粘腻,几乎带着一点甜味。
见安悦不回答,反而去看顾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成哥哥,你就把嫂子借给我一会,好不好?”
安悦看着他紧闭着的唇,心中生出渴望,希望他开口说些什么,什么都好,让她从尴尬的境地中脱离出来。
顾成开口了,内容却让她有些心寒。
“什么事啊?说吧。”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任何不适情绪。
安悦嘴唇重重一抿,低下了眉眼。
她打定主意不再说什么话,继续当自己的花瓶,等着这难熬的一夜过去。
“成哥哥你也可以帮我看看。”
许悠悠把手从安悦身上移开,看着顾成。
“我旅行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男人,哪里都好,还和我告白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他靠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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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寻求帮助,反而像是再炫耀。
安悦漫不经心地听着,低眉顺眼,不准备再说话。
许悠悠的目光时不时从安悦身上划过,带着一点意味深长。
安悦初时以为那是炫耀,还有些莫名其妙,她没明白许悠悠为何非拉着她说这些,也想不通,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直到——
“看起来是还不错啦,长得也好,谈吐也动人,只是有一点让我有些纠结。”
“他好像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现在到了城市吧,我总担心他还有什么劣根在……”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内容是似乎有些不堪,许悠悠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替代了。
安悦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到的是她笑意盈然的脸,心中怒火陡然开始燃烧起来。
“嫂子,你身边,这样的朋友应该很多吧?你觉得他们靠谱吗?能不能说说?”
许悠悠微微歪着头,露出一点天真的模样,那双眼澄澈动人,看不出一点敌意。
安悦的脸冷了下来,看了她一眼。
她终于知道这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从何而来,也知道许悠悠含沙射影暗示着的东西。
安悦的脸上妆容浓重,本就显得有几分凌厉,这一冷下脸,气势瞬间就变了。
许悠悠探过去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居然生出一点退缩的欲望,却又觉得这威压来得莫名其妙,强制镇盯着,保持着那姿态。
不过是攀上梧桐枝的草鸡,难道还真以为自己那样便成了凤凰?
她心中不屑,等着安悦的回答,同时在心中盘算着,若是安悦继续虚与委蛇,便要说得更明显些,让她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安悦勾起唇角笑了笑,目光没有再躲闪,看向许悠悠的眼神近乎温和。
“人和人不一样的,我没有背后说三道四的习惯,听你这么三两句说完,也没法判断。”
“你要真觉得错过了可惜,不如带到我们面前来看看?”
“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了,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对你有些好感,知道你在背后这么挤兑他,那点好感还不知道能撑多少呢。”
她说着自己的意见,目光里满是温情,细看下去,几乎有一点怜悯。
怜悯许悠悠的自以为是。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许悠悠会错了意,把自己姿态抬得太高。
许悠悠愣住了,一时间被轻视的暴躁猛烈袭来,竟没想好如何把这话接下来。
“安悦!你怎么说话呢?阴阳怪气的。”
一旁的白若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开口责备道。
顾成依旧懒懒散散地在沙发上坐着,什么表情也无,什么话也没有说。
安悦狭长的眼半眯着,目光游走到他身上,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她再次站了起来,耸了耸肩。
“悠悠让我提意见,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说一说而已。”
“妈你既然看不惯我,我也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说完也不再等几人反应,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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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顾成没有追出去,甚至没有纠结一下。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安悦走后,气氛都缓和了些,他们继续说着话。
安悦独自走在夜晚的道路上,路灯的颜色昏黄,夜风袭过,让她下意识把双臂抱在胸前。
她轻微地战栗着,咬着牙,对抗着几乎陷入骨髓的寒冷。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阴阳怪气的路人而已,不值得为她生气。
只是顾成的表现让她有些失望,他明明听出了许悠悠的含沙射影,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可那失望很稀薄,没有化作多么实际的情绪,安悦觉得,大概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对他抱多大的期望。
那天直到后半夜,顾成才回到家。
安悦躺在床上,听到门响动的时候,闭上了眼,把手机一关,往旁边的床头柜上一丢。
她没有睡着,心思杂乱,一直想着白若的话,她让顾成今天就睡在那边,顾成大概今天不会回来了。
她一边这么判断着,一边失望着,一边又下意识地等着他。
终于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她却立即装作沉睡的模样,不想多说什么。
她不想去打探,那位今天才出现的许悠悠究竟是何来头,在他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或许是潜意识里,就知道那答案不会让她好过,所以自我保护着。
顾成没有喝酒,躺到她旁边的时候,只带着一点微凉的气息,没有酒意。
她下意识放慢了呼吸,装睡装得十分认真。
那双暴躁的手伸过来,强迫着她翻身面对他,她吃痛,却依旧没有睁眼,只下意识皱了皱眉。
顾成哼了一声。
“别装了。”
安悦一愣,睁开眼看着他,黑暗的掩盖里,他的神色不太分明,不悦却十分明显。
“你今天闹什么呢?”
他皱着的眉她看不见,声音里的不悦却分辨得明确。
安悦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我没有。”
顾成在黑暗里挑起嘴角,翻身压了上去,伸手去勾她的下巴。
“吃醋了?嗯?”
“你现在是我妻子,吃醋也没什么,不过我记得,我们之前就达成过协议,在该相互配合的时候,就要谨守自己的本分……”
他的声音很低,四平八稳,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诉说什么别人的事情。
安悦嗯了一声。
“我知道。”
“我没有吃醋,只是你去之前,也没有跟我说,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人。”
“我只是按照你之前说的,对靠到你身边的女人不假辞色,挡你的烂桃花而已。”
她的声音也冷淡着,仿佛只是单纯在探讨。
她终于还是问了许悠悠其人,说完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顾成。
顾成盯着她片刻,笑了笑,声音里却带着嘲讽。
“是吗?”
“那看来是我疏忽了。”
“我以为你还算聪明,不需要我一点一点慢慢说。”
“悠悠和那些人不一样,和你也不一样,不要以己度人。”
他声音里的护短意味太过明显,让安悦的心,开始慢慢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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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声音低落地哦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成依旧趴在她的身上,让她心口有些憋闷,不知是因为心头的郁结,还是物理的压制。
顾成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似乎有些兴趣索然。
“这么敷衍?”
“我怎么觉得……你记不住呢?”
“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事情,让你记住吧。”
他说完松了手,偏头在她肩膀光洁处咬了一口。
她穿着宽松的睡裙,因为躺下,肩膀处的衣服不怎么安分地往旁边滑落着,露出一点白白的皮肤。
如今那一小段皮肤,恰到入了他的口。
她肩上痛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腰。
顾成一向把身材管理得很好,手感很结实,捏起来很有安全感。
一夜奋战。
顾成回家的时候已是后半夜,再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天边已泛了白。
安悦还没有彻底睡过去多久,便听到旁边床头柜上,手机设定的闹铃声,然后被吵醒。
好在今日不必上班,她挣扎着关了之后,换了个姿势睡了过去。
旁边的顾成依旧睡着,没有被吵醒,她本来昏沉沉的,看到他的模样却清醒了些。
手抚上了他的脸,嘴角不自觉上挑了些。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他们的身体很契合,感情上虽无基础,也从未有过什么龌龊,这一场形婚,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谁说最后不能变成正常的婚姻呢?
她手停留在他的脸上,这么想着,嘴角上挑的幅度更加明显。
她没了睡意,准备起来准备早餐。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她从来都这样以为。
只是她刚刚坐起来,手还没彻底从顾成的脸上移开,便被人拉了一下。
她失了平衡,就那样倒在了他的身上。
“醒了?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她抬眼看他,眉间眼角都是温柔。
顾成看在眼里,却觉得格外刺眼。
“好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这些。”
“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
本来畅想着未来美好的安悦,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当头一棒,愣了片刻。
目光里的温柔飞快地流逝,而后化作冷淡。
他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开始他们结婚的时候,虽然两人形同陌路,但还算平和。
可如今,他却总是时不时开口嘲讽,冷颜相对。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日复一日地忍耐着,同时试图用时间捂热这一块石头。
每次给她信心的,是他在她身上时,情绪难自控的模样。
他对她无疑是满意的,所以她才一次次漠视了他的冷言冷语。
可如今,她似乎快要忍不下去了。
当然,也可能是顾成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了。
“别以为披上人皮就是人了,我们怎么认识的,你忘了,我可还没忘。”
“装什么贤妻良母,你不是一开始就说,是因为不想当别人的免费保姆,所以才接受和我形婚的提议吗?”
“现在又在我面前演什么戏,怎么,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眼红了?”
“放心,你再怎么装,也变不成我真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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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字字诛心,让安悦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艰难地从床上起来,她的脊背在顾成目光所及处裸露着,带着一点落寞,又带着一点诱惑。
这让顾成心中更加暴躁,一边看着她穿上睡衣,忍耐着内心的欣赏,一边又不自觉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是在某个约炮软件上进行的第一次交流。
那时候他们只是简单确认了时间,没有说更多,所以连更私密的联系方式都不曾交换。
第一次,她便让他沉迷。
他打开那个软件,确实是一个偶然,因此得到她,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时候,那个软件需要融资,案子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只是在听那些故事的时候,随手拿着手机摆弄了几下。
或许是因为操作太顺手,或许是因为那是他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屏幕上信息的变化,又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那时候,他其实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他对她一无所知,那所谓的“约会流程”走完也只是意外,他本可以取消,却阴差阳错,在约定的时间到了那家酒店。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对她有了兴趣。
她的长相实在符合他的审美,气质也是。
那时候,他几乎生出好好和她沟通的心思,却在看到事后依旧一片洁净的床单时,默默吞下了询问联系方式的话。
不过是一场互相利用的肉体交易,享乐便足够,没有必要互相知晓更多。
那之后两人又约了几次,形婚的提议,已记不清是谁先提出的。
好像始于一场闲聊,两人都心不在焉,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所谓婚姻,也不过是多了一个长期床伴而已。
那时候,他其实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交易,省下了许多麻烦,为他挡了许多流言蜚语。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他身边越久,他却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
她很好,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床上妖娆,床下温柔,又独立又聪明,即使他们几乎从未交心,他也看得到她的优秀。
如果他们不是通过那样的方式相遇,或许她也会成为他的妻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维持着虚假的婚姻。
他心里总是有一根刺,在她温情以待的时候,尤为躁动,教唆着他对她恶言相对。
安悦在卫生间里洗漱着,顾成依旧躺在床上,那个方向传来的细微响动,让他翻来覆去再不能入睡,他索性也起了床,随意地捡起旁边落着的睡袍,披在身上,走出了门去。
卫生间的门关着,他站在门口,能听到里边哗啦啦的水声,隐约还有手拍打在脸上的声音,夹杂着深呼吸。
她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又让她伤心了,心中隐约生出的却不是后悔,而是另一些情绪。
像是报复的快意,又像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安悦拉开卫生间的门时,脸上还挂着未插净的水珠,见到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却什么也没说,侧了侧身往客厅的方向而去。
形婚
首页
大
中
小
第十一章
她穿过客厅,进了厨房,在冰箱面前停下了脚步。
拉开冰箱,手抚在冰箱门上呆了片刻,怎么也提不起精心烹饪的兴致,索性拿出两盒牛奶、几片面包,然后转身,反手关了冰箱,走到了客厅。
她低着头,发着呆慢慢撕着面包,心中唾弃着自己。
当初,她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又被催婚了,顾成似乎也只是随口接了几句“看来天下的父母都相似”,后来的形婚在意料之外,可也没让她意外到哪里去。
那时候,他们是平等的。
她不知道他的身价,也还没有爱上他。
他们的婚姻真正互惠互利,虽缺乏感情,但看起来确实势均力敌。
他们在外人面前演着恩爱夫妻,在私下里的关系却越来越恶劣。
这让她有些茫然无措,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经营。
她当然是想让这段关系长久存续下去的,甚至还奢求更多的东西。
只是似乎事与愿违,顾成并不这么想。
顾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润着,没有滴水,似乎是拿毛巾随意擦了几下,有些乱,看起来好像随和了些。
只是脸依旧冷着,在安悦面前坐下的时候,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毫无疑问,她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不要看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们做过婚前财产公证,那些东西跟你没关系。”
“不要自以为是,如果我需要你做些什么,我会告诉你,以后不要凭着自己的判断,对我周围的人做什么事。”
顾成本来不想说什么,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虽情绪不佳,却也没有更多的暴躁。
看到她轻飘飘抬眼的模样时,目光里有隐约的失望,心中却又再次汹涌出快意。
而后自己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充斥着嘲讽的声音便脱口而出。
安悦的动作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
“你不用一有空就强调一遍。”
她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看他的时候,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
“我们好好谈谈。”
她挺直了腰背,不闪不避地看着顾成。
顾成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一点惊奇,而后无所谓地一点头,放下手中捏着的牛奶盒,往后一靠,等着她的声音继续。
他的姿态很放松,虽然是倾听的模样,却明显不怎么经心。
对比之下,安悦神情里带着的一点紧张,几乎有些可笑。
“我们在婚前签的协议,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在需要的时候,相互配合,除此之外,互不干涉,我没记错吧?”
她一开始说得很缓慢,似乎有些迟疑,到后来渐渐变得流畅。
“以后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好好相处,别故意中伤。”
“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你至少要给我足够的尊重……”
声音在看到他嘴角嘲讽的幅度时,戛然而止,她听到属于他的声音响起。
“尊重?你不配。”
安悦咬了咬嘴唇,压抑住自己起伏的心绪,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彻底安静了下去,匆匆结束早餐后,换了衣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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