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难眠，我又一次醒了过来，周围一片沉寂。是哪里白丸似的光点入我的倦眼，让我慢慢打消了睡意……
一个人躺在床上，先前，还是一片昏昏默默、杳杳冥冥的感觉。黑乎乎地游荡着茫然在眼前不断地幻化着，令我有点目旋眼花。
过不多久，当我移向那一丁点光，又分明看到那由一小圈组成的光点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地抖动着，变化着，像茫茫夜空里的一颗星，又像老妪脸上那昏花的眼。就这么一小点，然而，我却沉溺于入神中……
不知何时，它之色彩，它之形状，分明又明亮了许多，蓬大了许多。约束在它周围的一团漆黑，似乎有一些松懈和一些清淡，而其斜对面已分明有了一薄层光亮的反映。朦朦胧胧似云烟，但还不能辨认它裹着的里面是些什么。对之我合了眼，心想：如此薄薄光影，如此点点渗透，能扫淡那又浓又厚的黑暗吗？能照彻簇拥着的黯淡，给我一个光明的示现吗？
当缓缓启开眼帘，一刹间，我才相信天地间万事万物竟是这般的空灵而不可捉摸啊！清清楚楚，楚楚清请，光影绚丽而夺目。敢情刚才那弹丸也似的光源，于闭眼间便幻化如一朵硕大的白莲花绽放于窗前。……噫，有窗棂的，那真是窗户呀！枝枝摇曳着的黑影，那不是我经常凝视的枝叶吗？微微泛蓝的空隙，那不是我经常驰骋的天空吗？我又看见了，窗户之斜对面，那不是一堵昏黄的墙壁吗？挂在它上面的，那不是我日间背得沉重的书包吗？此刻的我，忽然间清醒、开阔起来了。进入视眼的这虽还很像三五月华下那样，不能纤毫毕现，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完美固然至高，遗憾也不乏昂扬的。
看光影柔曼，渐渐充盈满屋，呈现于我身前左右的帐子呀，却又像是羽化了的珍品。加之偶尔射来一柱通透的白光，使得满室顿觉豁亮！加之这满室清冷的白，这那里是凡间呀，简直就像置身于海底的水晶宫里，肃穆而神秘！
激奋的我禁不住高声问到：“啊，黎明，您来自哪里，又将去之何方？”
（19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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