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六载,静待花开。
原以为困住倾城的是一个笼子,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大的笼子,叫作长安。
极乐之宴
如果一首诗凭借一句诗眼便可点睛化龙,那么极乐之宴一章,便是陈凯歌这首长诗的诗眼。他心中的气象,文人的情怀,盛世的想象,对美的诠释,隐晦的表达,都在这里,这很陈凯歌。
不过就像张爱玲所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只是底下长满了虱。
看完电影你会记得大唐,记得繁花似锦,记得那个摇曳在空中的女人,记得幻象中天工开物,记得哲学,记得爱情当中的真相和谎言,唯独,你会记不清这个故事。
150分钟,可以在电影里浓缩下一个人或很多人的一生,会让维度和时间发生偏差,会延长生命的宽度,就像《阿甘正传》《美丽人生》《霸王别姬》。
而《妖猫传》开始放送字幕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就结束了么。
陈凯歌
两个对谈的人。对方把你放在一样的高度,视你为知己,正襟危坐沐浴更衣华服美饰,他有六年的话要对你说,他有六十多年的思考要对你讲,他坦诚,他高深,他克制,他隐晦,他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了讲述。
我其实知道他只是害怕。每一个饱读诗书的人,都敬畏写字;每一个文以载道的人,都泪含苍生。我知苍生,苍生何以知我?
这份尊重让人感动,每一次看陈凯歌的电影,都能感知到这种诚意。听到高山流水的琴声,装着故作谦卑的高傲,以及那依依西望的孤独。
空海
他是钥匙。陈凯歌和白居易都是拿钥匙的人。我不提电影里的白居易,因为我已经写过了现实里的陈凯歌。他们太像。
一个年轻的沙门,为继承师父遗志,冒名赴唐。本应死。
东渡遇到海难,渡船倾覆。本应死。
获救登岸。需穿过江苏,河南,山西,陕西到达长安,沿途需穿越长江,太行,临沂,黄土高原,共计一千八百多公里,算上语言不通,跋山涉水,路上休整,步行就需三年。本应死
这样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落到电影里,也仅成了一把钥匙。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聪明人。他们看穿假象,他们洞察世事,他们有一身的才华,也有一身的野心。他们或渴望青史留名,或追求大道乃成。他们可以叫作诸葛孔明,叫作玄奘,叫作王阳明,叫作周恩来。
妖猫传把这样的人物处理的太弱了,弱到了都会忘记这样的人物,其实是许多人都可望不可即的一生。即使作为一把钥匙,也是为了打开一个时代而生。
长恨歌
两千年来,叙事长诗的巅峰,无出其右。
关于真相和谎言。
清平调是真相么,白居易以为是的。长恨歌是真相么,我们以为是的。
真相在历史的长河里,从来都不重要。就像幻术,人们只愿看到自己向看到的。想看到希望,正义,美丽,善良,聪慧……看到一代励精图治的帝王,看到一位颠倒众生的美人,看到一段鞠躬尽瘁的史诗,看到一篇才华横溢的词章。
杨玉环,正是为了这样的原因,慷慨赴死。她知道战争的残酷,知道男人的软弱,知道盛世的宠物和乱世的祸首都会是自己。
这份名单可以很长,褒姒,郑袖,杨玉环,陈圆圆,慈禧,某青……也可以很短,叫作,笼中记。
她在赴死前知道了一件事,有愿意为她付出自己一切的人,而她也有愿意付出自己一切的人。
接受谎言,拥抱真相。是一种智慧,这种智慧也被陈凯歌融进了长恨歌里,成为了对电影的注解。
而这个故事,杨玉环之死的真相,何尝不是陈凯歌的一个幻术,听取他的琴声,自己也能翩然起舞的人。
如果你感到保持人性是值得的
即使这不能有任何结果
你也已经打败了他们
——《1984》温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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