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当看客变成助推,在这一场名为“玩笑”的闹剧中,没有旁观者,只有施暴者。
——《悲伤逆流成河》
高一的时候,班级里有个一女孩子,叫悦。
她不爱说话,表情也呆呆的,长的可以用不好看来形容了,我开始和她并无交集,只是在军训时说了两句。
后来,第一次听别人说她,是在一个午后。
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是分开的,中间有一条一百米长的路,平时街上也会卖些小吃,对我们这种学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每天上学,我都要和闺蜜牵着手从那条路上走过,说说笑笑,嬉戏打闹。
那天,她和我说了悦。
“哎呀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我让她帮我拿个东西她也不搭理我,坐在床上假装没听见。我和你说,平时宿舍里安排的卫生,她从来不干,每次周三早晨大扫除的被子,都得我帮她叠。”
记忆力她说了很多话,只是现在时间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只是当时,身为朋友,我自然要帮腔。
“你不用管她,她做什么你也不用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后来我发现,袖手旁观,和直接攻击毫无区别。
那时,班里的同学都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没有人和她说话,渐渐地,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嘲讽。
因为时常要去闺蜜宿舍找她,我和悦也有了接触的机会。
一次快要迟到了,她还在床上躺着,我临走的时候和她说了句:“要迟到了,快起来吧。”
她没看我。
我们能产生交集,是很意外的一件事。
一天,课间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抓住了我胳膊,说:“我中午和你一起走吧,xxx不和我走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闺蜜,她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都弄蒙了,但渐渐,就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我冲悦笑了一下说:“行,中午和我一起吧。”
一路上,她抓着我胳膊,低着头。我和闺蜜说话时,闺蜜声音很冷淡。我有了一丝丝的尴尬。回去之后,闺蜜和我说:“以后别让她跟着了,烦死了。”
我说:“但是没人和她一起啊。”
“没人和她一起你就要和她一起?你是她的保姆吗?”
我无话了。
后来,我非常费力地和她开口,说以后不一起走了。我忘记了是因为什么理由,但我记得,那时的我真的非常难堪,我真的觉得,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过了好久,高一下半学期,我们渐渐话多了起来。下课后她会主动过来找我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我也努力维持着聊天。每次这种时候,班里的同学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看她,再看看我,意思是“她什么情况?怎么过来找你了?”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也会觉得非常别扭,我不知道我别扭的原因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一个班里的“异类”在一起,也怕被别人当做异类,还是我从一开始,压根从心里就没有真正把她当做过朋友。
我不知道,但,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吧。
一次政治课上,上课了她还没有回来,我当时正好坐在了第一排,和闺蜜同桌,政治老师让闺蜜去找她,说她课间借了老师手机打电话,然后人就没了。于是,闺蜜就跑了出去。结果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班里的同学都在说怎么找个人把自己也找掉了。
于是老师又让我去找。
我去了办公楼的方向,结果一进门,在拐角处就被吓了一跳。
当时悦蹲在那里,埋着头。我问她,都上课了怎么不回去。她说她不想回去。我来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我拉她说上课了我们回去吧,老师在找你。结果我怎么拉她都不走。
我们纠缠了挺长时间,后来闺蜜也过来了,我们合力劝她也不走。最后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把她带到了门卫大爷那儿,门卫大爷在开导她。
这件事后来传遍了整个级部,她成了一个笑话。
再后来,她又跑了几次,又时跑到厕所去哭,有时不请假跑回宿舍。级部主任那几天几乎天天把她爸爸叫过来。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她爸爸来了以后,课间时,在操场上扇了她两个巴掌,当时好多人都在看着。
在那之后她好多天都没有说话。
高二的时候,我们分了班,我和悦去了不同的班级。偶尔听过几次别的班的人再说她,脸上是一副讥讽的表情。
期中考试之后,我突然发现,她不见了。
回家后我问了她,她说她转学了。
我不知道她转学后的生活是怎么样,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在那个最阴暗最无光的时候,她真的把我当作了她最最信任最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我觉得我不配担她朋友的身份。
因为我知道,尽管我会和她聊天,但我还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意别人的语言。我没有一颗强大到能抵挡一切的心,我真的没有。
旁观者都是施暴者,现实中跟受害者沾上一点关系都怕是嫌脏。
那些遭受校园暴力的人,经历了肮脏,经历了绝望。
我突然想起了看到的一段话。
“怎样算欺凌?”
“十人欺负一人是欺凌。一百人欺负一人也是。”
“那么一万人呢?”
“是正义啊。”
“真奇怪。”
是啊,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奇怪了。
我们也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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