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焦虑,就会有一大波焦虑的周边汹涌袭来:中产焦虑、教育起跑线焦虑、信息焦虑、社交焦虑等等等等。而现代人,似乎比古代人多了更多值得焦虑的事情,有人甚至会因为想到明天是周一,就会立刻在周日的晚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焦虑。适度的焦虑能够产生动力,但是面对过度的、无时不刻不在的焦虑,我们该怎么办呢?
阿兰·德波顿在《身份的焦虑》一书中给出了答案:各种焦虑,归根结底是身份的焦虑,我们要做的,就是像面对未知的一切问题一样,了解它、正视它、解决它。
《身份的焦虑》不是一部充满学术语言的大部头,而是一本非常通俗易懂的书。这本书的作者,是毕业于剑桥大学的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
最近观看过韩国综艺Heart signal 2的朋友们,一定注意到其中的素人公务员学霸想要送给心仪女生的那本书,就是阿兰·德波顿的《爱情笔记》。
这位英伦才子还写过《哲学的慰藉》《旅行的艺术》《拥抱逝水年华》等多部散文、随笔,作品也先后被译成二十几种文字,广受读者喜爱。读阿兰·德波顿的书,你会惊叹于他广博的知识、信手拈来的典故和风趣的点评,一些文字的解读在他的书里变得没那么枯燥,读来如耳畔清风,《身份的焦虑》一书延续了这种风格。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恐惧,对不可控的事情充满焦虑。而当我们试着了解焦虑、理解焦虑并想办法与它和谐共处,那么,焦虑可能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一、了解焦虑
焦虑是什么?焦虑从哪儿来?为什么会焦虑呢?
阿兰·德波顿认为,我们所说的焦虑,很多时候都是对身份的焦虑。“人在社会中要追求显耀的身份,无非是祈财、求名和扩大影响”,“而他人对我们的关注之所以如此重要,主要原因便在于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身份的焦虑便缘此而生了。
现代社会,身份的焦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作者认为主要有这样几个原因:
一是物质进步。
“历史证明,社会保障了生活的基本需求之际,就是身份的焦虑滋生之时”,
古代的社会平民的一大要事首先是生存,而奴隶制、封建社会的底层人民比如奴隶、农夫,他们由于被剥夺了生活中的其它机会和可能,因此他们幸运地无需为自己的境况感到羞辱,焦虑程度也较现代大众少一些。而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当我们满足了基本的生理、安全的需要,转而去寻求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的时候,焦虑当然也成倍地增长了。
二是观念变化。
在农耕社会里,穷人基本等同于农民,所以古代对待穷人的态度是,虽然地位卑微但是不可或缺。而现代社会随着工业革命和平等思想的普及,人们对穷人的态度开始转化为:穷,是因为你自身不够努力。
这也印证了阿兰·德波顿的那句话:“以前,不平等是社会的普遍规律,因而即使再严重的不平等也不会引人注意。而现在平等了,人和人之间差异甚少,正因为如此,哪怕是细微的差距也变得明显起来。”
三是媒体传播。
物质进步和观念的变化是外因,而社交媒体的迅猛发展,加速了焦虑的产生。诸如《摩拜创始人套现15亿: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时代抛弃你时,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说》这样的文章比比皆是,消费主义的盛行,也和媒体的大肆宣扬也脱不了干系。
作者在书中说到:“我们妒嫉的只是和我们处在同一层次的人,即我们的比照群体。世上最难忍受的大概就是我们最亲近的朋友比我们成功。”
是的,我们不关心首富是谁,马云又挣了多少,因为他们离我们太遥远,不在一个参照系。而如今发达的社交网络让我们很轻易的窥探到同一层次的人的生活:谁谁谁买房了,你还在租房;谁谁谁年终奖发了几十万,你连工作都快朝不保夕了;谁谁谁又生二胎了,你连对象都没有……飞速的时代,快速更迭的海量信息,媒体特别强调的“同龄人”怎么怎么样了,总是强加给你太多的焦虑。“大众传媒的迅猛发展使得人们对自身的期望变得更高了。”人们误以为成功近在咫尺,那么多人都成功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越想越焦虑。
二、正视焦虑
说了这么多焦虑的原因,其实归纳起来就是六个字:求关注、乱比较。
阿兰·德波顿说,“我们的很多欲望总是与自己真正的需求毫无关系”,“过多地关注他人(那些在我们的葬礼上不会露面的人)对我们的看法,使我们把自己短暂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破坏殆尽。”
但是,缓解焦虑真的不是“只需要告诉自己不要焦虑”这么简单的事啊,即使知道了焦虑是什么,有哪些原因导致了焦虑,我们依然还是会焦虑啊,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身份的焦虑》一书给出的建议是,在缓解焦虑前,先正视焦虑。
一要明白焦虑人人都有,即使是最顶尖的人也不会摆脱焦虑。
“外界观点总是引导我们,让我们想象自己在攀登幸福崖上的最陡峭的一边,一旦爬上去,就可以到达一个广阔的高台,在其上我们就可以一直享受幸福生活;从来不会有人告知我们,一旦到达顶点,我们又会被唤回谷底,重新处于焦虑和欲望的洼地中。”
即使是比尔·盖茨、马云,也会有他自己的焦虑。理解了这一点,你的焦虑可能也会减轻一些。
二要明白焦虑微不足道,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焦虑显得无足轻重。
太焦虑的时候就问问自己,假如明天你就要死去,那今天你最想做什么呢?是依然看重他人的评价和比较,仍然活在焦虑之中吗?托尔斯泰在写一部中篇小说之前,突然意识到有一天他会死去,正是在这种意识之下,他对自己的生活进行了反省,有了更为透彻的认知:如果今天是生命的最后一天,好多事情就根本不够格让我们焦虑了。
“除了对我们自己必死的命运进行思考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思考他人的死亡来摆脱身份的焦虑,特别是那些取得很高的成就使我们自卑和嫉妒的人的死亡。”
尘归尘、土归土,“徽章的炫耀,权力的浮华,世间所有的美貌,所有能够获取的财富,都在等待同一个不可避免的时刻,荣誉之路只能通往坟墓。”
死亡的想法对我们的影响,不仅能缓解焦虑,也能引领我们去追求对我们真正重要的东西,让我们去享受过程的快乐。
三、缓解焦虑的几个途径
《身份的焦虑》一书给出了几个可行的办法:
一是多读哲学。
阿兰·德波顿引用了皇帝兼哲学家马库斯·奥勒留的例子,这位哲学家一生都在罗马不稳定的政坛上奋斗,他提醒自己,把听到的任何关于他的人品和功绩的评价首先诉诸理性分析,然后决定是否让这些观点影响他的自我观念,这一思想也贯穿于他的《沉思录》始终。
哲学家皇帝坚持认为,“难道东西一受到赞扬,它的品质就会提高?难道一块翡翠如果没有人赞美它,它的品质就会降低?金子、象牙、鲜花或者一棵小草呢?”
世界上的大多数问题,都归根到哲学问题。杨绛说,我们总是读书太少,想的太多。焦虑的问题,大抵也是如此。多读哲学,学着用理性的遁世态度去为人处世,焦虑感也会减轻。
二是多接触艺术。
书中指出,“伟大的艺术作品绝对不是不可理喻的胡言乱语,而是一种途径,这种途径可以帮助我们解决生活中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紧张和焦虑。”
中央财经大学的刘树勇教授,被网友称为“中国活得最明白的一个人”。在大家都在忙于赚钱,忙于成功,忙于伟大的时候,他开了微博“老树画画”,画生活中一切“扯淡”的事情,竟然意外靠画画舒解了内心、排解了焦虑,还出了几本书。他告诉网友,“不能为外边所有东西,那种公共的话语,把我们自己的内心引诱出去,然后流浪在路上。
三是多亲近自然。
“宏大的自然景观与废墟一样,能够起到相同的减缓焦虑的作用,因为宏大的自然景观是无限空间的代表,就如同废墟是无限时间的代表一样,与无限的时间相比,我们虚弱的、短暂的生命与飞蛾或蜘蛛的生命一样微不足道。”
阿兰·德波顿说,“对身份低下的焦虑进行治疗,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旅游——在现实中旅游或在艺术作品中旅游——去感受世界的广阔无垠。”
抬头仰望星空,脚下深入自然,焦虑就在仰望和深入的过程中,慢慢消失了。
四是适当看一些悲剧。
“要安抚焦虑者,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像乐观的心态教我们的那样,告诉他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的——相反,我们应该告诉他一切事物最终都将变得非常糟糕:屋顶将会塌陷,银行将会变成废墟,我们将会死去,每一个我们所爱的人都将去世,我们所有的成就,甚至连同我们的名字都将深埋于地下。”
通过观看悲剧形式的小说、电视剧、话剧,能唤起人们的同理心,并让人们对糟糕的境况有了心理准备,从而更加从容地面对生活。
五是极简主义生活。
消费主义的盛行,让财富被提高到能够给人带来幸福的高度。媒体鼓励人们过分地关注名人的生活情况,过分地关注流行趋势的变化,以及过分地关注对一些新产品的拥有。而事实上,曾经一些物品仅仅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在经过媒体足够的刺激之后,很快就变成了一种似乎不可或缺的东西。学会断舍离,让自己不被过度的消费绑架,焦虑的源头也就又少了一处。
在为歌手毛不易制作了新专辑《平凡的一天》之后,李健罕见地发了长微博,他说:“你的压力一直很大,但我想说,因为这张唱片,从此以后你的压力会更大。有天赋的人同时也会有额外的责任,所以你要想得开一些,压力大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你需要格外保护好自己的才华。怎么保护?去锻炼身体,减少不必要的工作,买辆车远离人群自己生活,多练琴,多阅读,至少现阶段需要这样做……”
这同《身份的焦虑》提倡的观点不谋而合:理性地思考,远离不必要的社交,多亲近自然,多接近艺术,多回归本真,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并坚持下去,或许是我们能够对抗焦虑的最本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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