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秋收多忙,“待住儿”与小丽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秋天的早上,已经有了一丝丝凉意,张立春拉着媳妇迎着初升的太阳往“待住儿”家走去。身后是拉长的影子暖暖地印在沙石路上。本来他以为来得挺早的,结果走在路上就看到帮忙的人像小溪汇入大河一样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地赶往“待住儿”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副大红对联贴在并不高大的门垛上,为灰蒙蒙的门垛增添了一点喜庆色彩。曾经破旧的大铁门也被刷上的红漆,在一片颓败院墙的包围下显得不伦不类。帮忙的人们从门口进进出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能来帮忙的都是和“待住儿”家关系不错的,这次解决了他的老大难问题,亲朋好友们当然要乐呵呵的了。
张立春和媳妇走进大门,院子里已经摆放好了两口大锅。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在大锅前挥舞着铁锹似的菜铲子翻炒着锅里的菜,烧火的人正撅着屁股查看锅底下的火。张立春和媳妇很快融入到帮忙的人群中,媳妇跑到房檐下和一帮老娘们一起按照大师傅的吩咐把各种菜或切成条或切成丝,顿时院子里充满了规律的切菜声,像一首欢快的音乐把气氛推向了高潮。男人们此时并没有多少事,无非是帮着打水洗菜,倒倒脏水什么的。张立春也乐得自在,跑到一帮差不多大的小伙伴堆里随意聊了起来。
在农村,无论红白喜事,吃都是头等大事。条件好的人家,菜品比较丰富;条件一般的人家,那就差了点。但结婚娶媳妇不管好坏都没人挑,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也不会那么不开眼。大锅斜向上的烟囱里冒出袅袅轻烟,锅里半成品的菜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香味已经随着凉爽的微风飘满了院子,使得在场的人不自觉地抽动几下鼻子。
七点左右,结婚录像的人随着婚车扛着摄像机来了。村里的小孩子们围在婚车前,眼巴巴地望着车前盖上的鲜花和车顶那一大串粉的红的气球,想动又不敢动。闲着的人们都站起来,望着摄像的人走进了低矮的三间茅草房。“再往前一点。哎,好。不要动。”随着摄像师的一个个口令,闪光灯的亮光不时的闪烁。
张立春和一帮小伙伴忍不住好奇,探头从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上望进去。室内被粉刷一新,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结婚照,照片上“待住儿”满脸都是笑,而小丽尽管没一张苦瓜脸,但也没怎么笑。洁净的天花板上交叉挂着一串串彩纸做的拉花,在炕正中的交叉点上悬挂着一个同样是彩纸做的大大的球,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炕头铺着大红缎面的被子,炕桌上摆放着红枣花生之类的坚果。
“待住儿”站在崭新的枣红色大衣柜前,一会儿弄弄已经光亮的大背头,一会儿有整理整理已经很整齐的衣服领带。他妈也在帮着他整理着没有一点褶皱的衣服,而摄像师正闭着一只眼,对着“待住儿”一顿狂拍,不时地传出摄像师指挥的声音。
屋里忙碌着,屋外也一样在忙碌着。随着新郎官穿戴整齐的从屋里出来,院子里的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全部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了“待住儿”。平时邋里邋遢的“待住儿”已经变得人模狗样:板正又合身的灰西服,雪白的衬衫,鲜红的条纹领带。反射着太阳光的大背头下是一张见牙不见眼的脸。他举起手里的鲜花对着向他行注目礼的人挥了挥,大踏步地向大门走去。
伴郎跟在他身边,同样的西服领带。摄像师紧走几步提前跑到大门外又回身把摄像机对准了今天绝对的主角——“待住儿”。身后,一帮迎亲的人拥护着他跟着往外走去。大街上瞬间热闹起来,小孩子们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待住儿”身上。只有他老妈站在午门口,用深沉的眼光望着大街上那一溜儿汽车,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因为新娘是一个村子的,所以提前商量好了车队接了新娘以后绕路到市内转一圈。这个时间点也不是很着急,“待住儿”回头望了望母亲,又左右看了看来帮忙的邻居,在伴郎打开车门后一低头钻了进去。随着所有接新娘的人陆续上车,车队缓缓地开出了“待住儿”家向着小丽家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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