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
大概有一半的早餐会选择“土家酱香饼”
多数时候是老板娘在卖
有时候可以看见婴儿车和宝宝
有时候可以看见扎着辫子的男主人
我每次就点三块钱的饼
再点一杯豆奶
每次都要问
“加起来多少钱”
每次她都说
“五块”
另一家花样繁多的早餐铺不是这样的
两个鲜肉干蒸和两个水晶饺子和一瓶豆奶
有时候六块，有时候六块五，后来大多数时候变成了七块
尽管味道更鲜嫩一些
心理上
还是更喜欢“土家酱香饼”
今天早上
依旧是只有老板娘一个人
她看着我时我也看着她
她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最后问我
“你是隔壁理发店的么？”
我说“什么？”
“你是隔壁理发店的么？”
我说“不是”
我本来可以多说一点的
我身上穿着厂服
胸前还挂着工牌
很少有人会走在路上就把工牌挂胸口
除非是互联网大厂的厂花
我就乐意戴着
可以省去一个口袋的空间
一个掏出来再带上的动作
我本来可以多说一点的
公司离这里大概步行15分钟
有一个特别久且乱的红绿灯
在垃圾集中回收的地方刚好吃完
把吸管的纸一起放进塑料袋丢掉
除了这里
这一路上的垃圾桶竟只有一个
北京不是这样的
厦门也不是
总觉得很快就能看到下一个
我本来可以多说一点的
无尽的来来往往的电动车
在公司门前的人行天桥上
电动车只有一条很窄很窄的道
上或者下
惊心动魄
我每次都会观察那些骑着车等在上面或下面的人
他们踏上这条路
要有多么大的决心
那些轻车熟路的
那些小心翼翼的
那些面色凝重的
那些行色匆匆的
他们没有一个退却了
最终该上去的上去了
该下来的下来了
我是绝对不敢的
我的胆子比电子烟的气溶胶粒径还要小
我害怕的东西比人可以识别的味道还要多
但说到我在追求的
说到啪一下眼睛会发光的
我怎么也不敢理直气壮了
我一上班就开始计算下班的时间
一回家就躺到床上等待身体冷却
我本来可以多说一点的
没人限制我的嘴巴
耳朵里的airpods也按了暂停键
她的眼睛充满诚意地看着我
我拥有的时间比五分钟还要多
但这一切对我而言太过突然且缺乏必要性了
这个城市仍让我感到陌生和挤压
我时刻地紧张
并不因为真正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无垠的恐惧
一如既往地
充分地
时时刻刻地遍布全身
我无法调动我的感知去交互别人的感知
只能用我的理智去沟通别人的理智
我本来可以多说一点的
如果我对这个世界和自己
都抱有更多的信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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