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了雨墨家的楼门口,她从后备箱拿出东西放到地上,掏出手机给顾西风打电话,想要让他下楼来一起把东西拿上去。结果响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雨墨无奈的挂断电话,拎起重重的兜子一步一挪的走上楼梯。
中间还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打开门后,客厅里没人。就听到顾西风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她放下兜子,弯腰换好拖鞋,向书房走过去。
“西风,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雨墨推开书房的门,冲着正在玩儿游戏的顾西风责怪道。顾西风头也没回,头上戴着耳机,手上不停的按着键盘:“啊?没听见,好了,你先出去啊,我这儿正忙着。”
雨墨站在门口,语气中带着火药味儿:“别玩儿了,行吗?没事儿就知道玩儿游戏,能收拾一下家务吗?什么都指望着我做!”说着,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摘顾西风头上的耳机。顾西风正在聚精会神的打游戏,被雨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去阻止她。转头看到雨墨阴的快要滴出水的脸,怏怏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是怎么了?回趟家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好了,好了,不玩儿了还不行嘛!” 雨墨一言不发的走出书房,顾西风连忙跟在后面。
“我妈给咱们拿了好多吃的,还惦记着你爱吃的卤猪蹄和腊肉,你看看吧。” 雨墨蹲在玄关,一边从兜子里掏食物一边说。
“ 嘿嘿,还是丈母娘疼女婿啊”, 顾西风看着摆在茶几上的腊肉和卤猪蹄讨好的笑着,迫不及待的掰开一块卤猪蹄就往嘴里送。
“哎,我没去,我老丈人没挑理儿吧?”顾西风啃着猪蹄子,含糊不清地问。
“嗯”雨墨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顾西风,闷闷的应了声。
“嘿嘿,那就好,你老爸,还是能躲远点躲远点哦。”说着,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哎呀,这猪蹄子配上啤酒,真是美啊!”
“行了,别吃了,屋里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雨墨心里一阵烦闷,开始整理摊在茶几上的食物。
“哎,你着什么急啊,等会儿再收拾,这还没吃完呢。”顾西风一手端着啤酒,一手拿着猪蹄,不知所措的站起身。
“要吃去别处吃,别在这儿碍眼,烦死了”雨墨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有气也别往我这儿撒啊,我又没惹你,嗝!“顾西风打了个酒嗝,冲着雨墨嚷嚷着。
雨墨懒得理他,走进卧室,被子凌乱的摊在床上,地上还丢着几只袜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压抑着翻涌上来的情绪,重重的叹口气,扯下床单和被罩换上了干净的,重新铺好。然后又捡起地上的袜子,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被罩放到洗衣筐里。
“顾西风,你自己的袜子以后能不能不乱扔啊?这么大人了,一点样儿都没有!” 顾西风正在扒拉着雨墨从家里带回来的吃的,想看看还有什么他爱吃的东西。听见这话,抬头眯着眼睛,口气很不屑:“我说你要收拾就好好收拾,别扯别的啊,没完没了的。”
雨墨弯腰擦着地板,墩布停在顾西风脚旁,使劲顿了一下:“你可真行,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你就跟个二大爷似的,要人侍候!枉费我妈对你这么好!哼!”
“说够没有啊?家里的钱都谁挣的啊?你有点数!”
“怎么的?我也上班挣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切,就你挣的那三瓜两枣的,够谁花?”顾西风不甘示弱的嘲讽道。 “你。。。你早就这么想的,对不对?今天终于说出来了!”雨墨只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声音有点哽咽。
“算了,不想说了。” 看着雨墨发红的眼眶,顾西风声音也软了下来。
他们不再争吵,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路过车辆的喇叭声透过窗子回荡在两人之间。
顾西风转身回了书房,雨墨撇了他一眼,不想再说什么,拿起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接下来就是厨房、卫生间,都被她擦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那些心里积压很久的阴霾,才会一点点的消散。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九点,雨墨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忽然感觉到有点眩晕,于是坐到了沙发上。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现在感觉真是饿了。想起从母亲家带回来的饺子,满满两大盒,尽管已经凉透了,打开后却还能闻到散发出来的韭菜香味儿。
雨墨把饺子拿到厨房,扣在盘子里,放进蒸锅。没一会儿,水汽就冒了出来,雨墨出神的望着氤氲的蒸气,下午在母亲家经历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
她摇摇头,叹口气,打开锅盖,炙热的白色水气迎面扑来。雨墨偏过头,小心的把盘子端出来,放到台子上。饺子没有刚包出来的那么劲道,但是她吃的很香。一边吃一边想着母亲这些年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家,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心头一阵发紧,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她上高中时,父亲下岗后在家里无所事事,一喝多就不停的说自己以前多么了不起,母亲劝他少喝点,父亲就瞪起眼睛骂人,有时候连带着雨墨一起骂个没完。那时候,雨墨就无比希望能考上大学,快点毕业,快点挣钱,能够帮母亲摆脱眼前的生活。
但是,她在学习上并不是很有天赋,拼命努力也只是上了一个本地很普通的大学。母亲东拼西凑总算给她凑齐了第一年的学费,父亲依然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为了不让母亲再担心上学的费用,她不敢有丝毫喘息,在马不停蹄的找兼职打工赚学费中度过了大学生活。由于很少化妆和买新衣服打扮自己,室友总是开玩笑说,她在灰尘的厚茧里,荒废了青春的颜色。她笑笑,自己有过青春吗?好像从很久以前就老了。
雨墨坐在挨着厨房墙壁摆放的一张小木椅上,支着下巴回忆起这些一直被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苦笑着站起身,走出厨房。
客厅的地板亮的像镜面一样,反射着吸顶灯的光。顾西风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雨墨站在书房门口,举起手想了想又放下,转身去洗手间洗漱了。
她闭着眼睛,站在莲蓬头下,一股股热水从头顶喷撒下来,难得放松的一刻。洗过澡,透过笼罩着雾气的镜子看自己,朦朦胧胧,有点梦幻。于是,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翘起嘴角,由衷的笑了笑。
回到卧室,关掉灯,她静静的躺在残留着洗衣液味道的被子里,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的沉入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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