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你好呀。在漫长的睡眠后,我终于醒了过来,在我住的地方,风真的很大,震得玻璃簌簌有声,冬日终于收尾,它将在极北冬眠。我住的城市,寒意渐消,公交车往来楼下,聒噪的真实。早晨,城市又活了过来,我想我也是。
冬日的袄子捂的人轻微发汗,去除满身沉重后,身体却轻盈的有限,胖一点,还真是负担。傍晚时分,我准时走出办公室,感受着城市噪音里的一丝活力,风停了,雨窸窸窣窣的来,这个城市变得很干净,天空也是蔚蓝的,是一年里难得的好时光。雨,或许不是天的炫耀,也可能是地,刚好需要。
北疆真的好冷,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努力习惯着寒冷,躲在厚重的衣服里。去年最冷的时候,我走在街上,手里握着一杯快饮咖啡,但是片刻后,我的手仍然冻僵了,咖啡的热量并不能拒绝寒冷,我把它扔进垃圾桶,赶紧把手揣回了兜里,然而,现在不用这么做了。
北疆是个神奇的地方。偶尔记忆中的一个定格,本是在界定从前与未来,在这,从前与未来神奇的重合。离开前,我曾仔细的审视着家乡,我回到了那个人们更热衷于口中念叨的此时此刻,我就像一个吉娃娃,攥着九十年代的尾巴,抢在新千禧年前出生在一个西北小城,和长大后经历的诸多城市一样,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两个耳熟能详的干部名字,两三家热火朝天的工厂,三四个八面玲珑的大妈,五六个精神前卫的“二杆子”,七八个打过一场架就能一战成名的黑道大哥,怎么样,木易,很精辟的概述吧。
木易,我抽时间去参加王时新的作品展了,我想这应该会是是我们一致的行程,可世事难料,在这,我也不再哆嗦,你就想吧。在一副手稿下,我看到了一段有趣的话:“每个人所赖以生存的道场各有各的不同,但身段都需要从容、恰当。”回首此句,感叹时光的针脚有密有疏,往往预期很高的事情,最容易发力过猛,造成思维的僵直、动作的呆板,说白了,所有的努力只为营造一种形式感,所有的形式感竟然只为压制心中焦虑的存在。很讽刺的是我恰恰在努力中迷失,在坚持后放弃。于是我试着去找前辈的答案,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用经历去书写答案。木易,我听过一句漂亮的谚语:你三四月做的事,七八月自有答案。现在就是这样,从漫长的冬天过来,一切重新开始,又在等待一切回应。我不负己心,又耐心等待,在时间过去之后,季节会给我们回答。这真是好消息。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好消息。
木易,我得给你介绍新的朋友,他们垂垂老矣,没有鹤发童颜的皮囊,没有怡然自乐的神态,他们信仰他们的神,他们虔诚,真的,他们很虔诚,他们的平静我学不来,也许是我没有神的眷顾。有时候我想,人不应该回望,过去的人生左支右拙,笨拙地走到今日,挺容易也挺不容易的。我和“老”朋友聊天,他们口中的世界还是那个白釉色洋瓷缸和绿色粮票盛行的时代,那个年代红色是稀缺的,只会在特别喜庆的场合出现。蒋勋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让人不懂敬畏和珍惜。我附和道:挺好呀,至少还有我这个新皮囊旧思维的怪物陪你们说话。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但我说了,他们笑了,平静祥和,这一刻一切真好。时代的浮躁带走了我们一代的心气劲,年轻人在舞台上怒吼一无所有,老人们不能理解,瘪嘴中淡淡的叹道:轻狂什么,这种浪荡子咋呢有姑娘喜欢。在这一刻,那种气氛很欢乐,我的朋友们也笑着,一切真的挺好。祖辈们的年代是一个真诚的年代,那没有抖音和网红,但记忆里流淌着的是每一次的哭泣和笑脸,那时的人们表里如一,那时候的表演动作到位,富有弹性。
有时候我甚至想提前看看结尾是什么,在我耐心特别不足的时刻。木易,感谢你的嘲讽,确实,这可不是我们凡人应该有的念头,在纷繁交错的城市里,苟延残喘,你特么还不能静下来,只会越作越死。一切都会好起来,你总是这么对我说,可事实是我真的无法让自己静下来,伤疤,总在不断的流血中才能让你清晰的感受疼痛。也是啊,人真的好怪,主动丢弃,又,无限留恋。
木易,我的那几个老朋友,有一个被他的神带走了,可前几天,他还和我一起喝茶,他抿了一口,说:茶也太淡了,还是年轻的时候的茯茶好呀,小景,我对你说.......他说了很多,他很满足生前身后事,于是他竟随春风睡去。
木易,容我感叹几句:
“每几个回合
昨天就是昨天了
岁月的车轮载着黄昏
翻过了青春的那座山
凉夜
凝不住的灯花
一片叶
自顾自地落了”
木易,如果我们再次见面,我想你会说,对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好期待!
记挂我、我记挂的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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