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起,母亲就是个热心快肠的人,有一年春节期间,我们兄弟二人生病发烧,在卫生院打点滴,母亲一边照看我们,一边热心的给病友们服务,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故意咳了几声,旁边的人连忙召唤母亲回来,然后我吐了一口浓痰,被母亲看出来我隐藏的小心思了。然后,大马路上遇到了熟人,相互攀谈起来,关心各自的家庭和菜场的价格,晾在一边的我倍感无聊。
母亲交往的多是街坊四邻和几任单位的同事们,住在巷子头的牛家是做水果生意的,让我送了几次菜过去,因为吃过人家水果罢。还有陈金枝、武银枝、菊香等。金枝家老李特别能干,家里种了盆景,有一株是石榴,有年秋天结出果实,不大,一直盼着它由青转红,却羞于开口说去摘下来食之,就看着它渐渐在枝头干巴了。后来养了猪,开了小卖部,总是受父亲之托买几次啤酒,老李很豪气的说不要钱,拿去喝吧,有次过年他家请来屠夫杀了猪,或许来不及,或许是不好卖,就央请左右邻居帮帮忙买一点,我家就去买了几斤肉和一副猪肝。小时候,我就在她家里玩,和她家的姐姐们,一起看电视,还要求金枝伯伯炒鳝鱼吃,一个人不客气的独自吃了一碗。再后来,见得少了,偶尔一次回家,被告知老李已经故去了。武银枝是个清瘦的人,算不上多么亲密,特别是我哥出生的时候,她来我家探望,非不进门,让我妈抱着孩子在门口逗玩,结果着了冬天的凉风,母子俩就生病发烧,后来揣度她是不是故意的。接着,我家生下了我,原本准备取名了“伟”,她自家连生两个闺女,于是放话出来,“哎哟,这要让你家把儿子都生得尾了,打上句号”,就这两事就结上了梁子。菊香家里老公会做生意,头脑灵活,生有一儿一女,算是先富起来的那一帮人,她在厂里做的是采购和销售的活儿,每年年初春节后都要与我母亲进行交割、清理库存,有次刚上班时,我在去找我妈的路上被她截住,然后她很热情的带着我去垂涎已久的玩具摊上买了变形金刚和手枪玩具,可把我高兴坏了。当我兴高采烈的向妈报喜的时候,她可气坏了,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这是着了她的道啊,她走曲线想让我妈放她一马,于是我再也不肯接任何人的吃食、玩具,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还有一位阿姨,曾经非常交好,与她老公也是同事,他们住得也不远,后来渐渐没了来往,有次她家婆婆受不了病痛折腾,在家前的水塘里投湖自尽了,就去吊唁一次,他家里还是建筑队,可以承包工程,我妈还让我留意下哪里可以转包项目给他们做做的。
母亲的同事里,有几个人值当说说,一是住在我家前的一家,生了两个女儿,等到次女长大的时候,才发现和单位里某位领导神似,丈夫气坏了,这绿帽子戴得快上天,二话不说离婚,她来找我问过几次作业,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对她没有好话;二是有位是叫刘萍,跟单位的领导新修了房子,两家挨着在一起住,生有一儿一女,孩子们都是自己家的,她天生有点媚,纷纷传言她和领导有一腿,她老公是个工人;三是陈副厂长夫人,她比较大方,总是带给我好吃的水蜜桃,还许诺等她公子生日时候,一起分享蛋糕,夏夜里带着孩子到我家,让我妈帮忙辅导奥数,交往过甚,再后来单位里权力斗争,我妈选择站在新秀胡厂长一边,她就破口大骂,一副撕破脸的样子。最后两位厂长都没有得到好处,上面另派了一名的一把手,我妈从会计岗位升到工会主席的闲职,在50岁的精力旺盛年华里退休了,在家里一直闲赋,等着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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