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夜里常含泪水,大概是因为盛夏的床滚烫得真诚吧。
凌晨三点了,我问风扇能不能呼出凉快的风,它拼命摇头,好吧。
我爬下床,抱着我存了三年的硬币盒子,跑到街上。
迎面来了辆深夜巴士,我数了20个硬币投了进去,告诉司机,5程之内,不必理我。
司机看了我一眼,就专注地开他的车去了。大概是夜里失眠的人太多了吧,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摇摇晃晃地找了个角落,脑袋一歪。啊,这种日子,果然还是有空调才惬意啊。
这时候上来了一支乐队,他们是四个年轻英俊的小伙,打扮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像极了20世纪50年代的披头士乐队。
在这样浮躁的城市里,搞音乐是件挺难的事情吧。他们坐在前面,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情不自禁唱起了《Hey Jude》。
我闭着眼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嗓音并不逊色于保罗麦卡特尼的巅峰时刻。就在歌声里沉入了梦中,等我醒来的时候,披头士乐队不见了。
我的旁边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别动。”他认真地说到,我疑惑地环顾了巴士一圈,发现车里只有我们两个。
“还有几笔就好了。”我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画板,一支炭笔,顿时明白了他是一个画家。
深夜的街上,人少车少,时间很慢,巴士开得不急。
就在车门开了的时候,白胡子老头把画举起来看了一眼,满意地递给了我,就潇洒地走了。
我有些期待地看着画,想知道在一个画家的眼里,沉睡的我有何种动人的魅力会被挖掘出来。
结果,我靠,这家伙走的居然是毕加索的画风。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正反脸不分的画像,但一想到再怎么说这也是画家画的,说不定没几年我就因为它暴富了,我就小心地把画揣到了怀里。
这个时候,上来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他眼神忧郁,坐在与我相对的角落。
是因为失眠吗,才会遇到这么多与城市格格不入的人。还是这一刻,我才会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
他看起来琢磨不透,像个颇有气质的诗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到下一个站安静下了车。
我看到他座位上落了一本书,待我想叫他的时候,车已经开了。
这是一本诗集,里面手写了各种各样的诗,我翻了翻,放回了原位。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重逢一辆巴士,比重逢一个人容易得多吧。
我默默地坐回了原位,吹着凉凉的空调。
但事实上,没有深夜巴士,故事是假的,只有无眠的夜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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