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久没有梦回更久之前的我了。
年复一年现实琐碎生活里,就成了一个浮根的人了。一个看起来很安逸,实则上已无寄托的人了。我很怀念那些梦——那种可以回到童年少年的美梦,它们许久也不来关照我了。
但庆幸我昨晚梦见了儿时的自己了。
我走在旧日高大意杨树包笼着的树影里,穿薄荷色的衣衫,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所中学门口。没有学生,应该放暑假了吗。我站在校门口张望,老师办公室的那座楼长满了高大的蓬蒿草,一个人都没有。学校后面的村庄沉沉入睡,是夏日午后。
我走进村庄,遇见一个叫方亚的女孩,她乌黑长发大眼睛和我热情打招呼,我赶紧跑过去对她说感谢她多年前在我离校出走寄住她家三天的事。那年我躲在她家二楼整整三日,我父母不知,她父母不知,她偷偷带食物我吃。她笑笑什么都没说。她还是那个少女,我却是现在的我。
再步行不久,我就到家了。我走了一条只在梦里走的路,且在从前的梦里走了无数次的路。六年级班长李岗家门口那条路,转过他家后院子,穿捷径走自家的自由田,大概5分钟就可以到老街上自己的家了。
李岗家的瓜田里躺着许多瓜,都熟了,瓜香气使人流口水。老狗伏在篱笆下深睡。村子午睡了,那从前的人。
李岗家后面有一条小河,我必须要涉水行过,才可以更快到家。可是那条河没有了。越过瓜田,便是诸多高楼建筑,路上人山人海,人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往一个方向前行,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但我几乎都熟悉他们的面庞、有的甚至可叫出小名。
我看见家了,从前的屋子从前的院子,在一整溜的高楼里,它那么清晰。自由田里玉米青青,母亲在后院,看着我归来的方向。脚边是我的狗狗小白。母亲是30岁的母亲,我是比母亲岁数还大的女儿。我在人群里逆行,使劲全身力气,走向母亲。
天白云蓝,我美梦一场。
《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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