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尘

如烟如尘

家里有棵桃树，是弟弟种下的，如今每年总会结些桃子，但往往还未等到熟透就都被人摘去了。

有一年暑假在家，正赶上桃子半熟，青黄的油皮上点着些艳红，味道想必酸涩，但翠墨掩映里缀着不少，看起来很是诱人。一天上午，邻家的老人来到院子里，难为的说，孙子病了，嘴里犯苦，别的都不想吃就想尝尝我们家的桃子。奶奶一听乐了，两手一张，说:“随便摘吧，又不指着卖钱”。

就这样，一树的桃子还没熬到熟透，就被来往的人摘去了大半。

那时我在一家寄宿制学校念书，有一回妈妈去看我，提了一大袋生熟不一的桃子，说趁还有就给我带来一些尝尝。有个同寝室的好朋友，当时因为贪玩网游，月底生活费都所剩无几。待妈妈走后，我索性把那些桃子都送给了他，帮他熬过了一个星期。哎，可惜后来他依然故我，枉费了我家那袋桃子。

老人们说桃木是神木，有辟邪的用处，古代春联就因写在桃木上而被称作桃符。有一年，顽皮的侄子随着堂哥一家回来看奶奶。小淘气因为一股初来乍到的新鲜劲，夜里耍到很晚才肯睡。当时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只好借住到朋友家。临出门了，大娘想起要走一段夜路，就折了一段桃枝洗净，握在手里，防着邪祟的觊觎。

这些事现在想起来，不禁莞尔。

家里断断续续有过不少猫狗，但因为各种缘故，总养不长。而这棵桃树却自生自长的枝繁叶茂起来。

去年过年的时候父亲看到它枝蔓太多，就锯掉了些树枝，这时我才想到，这棵树到我家来也有了七八年了。

高中毕业时，和一位朋友说，一直在外求学，桃花开时也从未曾看到过。朋友安慰我：“会有一天的”。后来，因缘际会，还未等我看到桃花，就已经与她两意相错，断了联系。

今年上半年一次回家，终于赶上了花开时节。一树的碎红如霞似玉，点在雨后清亮如墨的虬枝上，与四周的青瓦红砖搭在一起，着实是一副韵意盎然的小园春色。

此时想起那年和那人说的话，真的是人面不知何处，桃花多笑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