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渐行渐远的那片热土
闲暇之余，细数起来，从十六岁外出求学到参加工作至今，年过百半的我，竟然有三十多年未在故乡过春节了。农历鸡年，趁母亲90大寿之际，我那颗迫不及待返乡的心，像高铁一样向故乡驰去。
回到日思夜想的那片热土，极力搜寻记忆深处儿时过春节的情景。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孩童时代，心中总是盼望过年。由于家庭原因，我的童年、少年时代生活颇为艰辛，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心酸。只有到了过年，母亲才会算了又算地为我们兄妹几个制作新衣，但不是每年都有，也不是每人都有。但毕竟是到了过年的时间，生活必定是要改善，至少可以吃上有猪肉馅的大葱饺子。如果年景好，还可以得到几块钱的压岁钱。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母亲便在堂屋正房中间铺上一地麦秸秆，再生上煤火，将和好的几大缸面粉用棉被盖好，放在麦秸秆里发酵，准备蒸上一个正月里要吃的馒头。那时，经母亲揉搓蒸出的馒头，吃起来既瓷实又筋道。蒸馒头期间，还必须抽空磨上几十斤豆腐。馒头蒸到二十九，家里又开始剁饺子馅。饺子馅也必须准备吃到正月十五前后。我记得，儿时的春节，每年都会准时下不少于三、四场的鹅毛大雪。那时虽没有冰箱，但馒头、饺子馅很少霉变坏掉。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在堂屋中间生上一笼木材炭火，在弥漫着淡淡炭火清香的薄薄烟雾里，我们兄妹几个人手一大碗水饺，没有太多的言语，在母亲难得的笑容里，我们的年夜饭就开始了。大年初一，故乡有团拜的习俗。村子里的年轻后生挨家挨户到长辈家里问候请安。从初二开始，就走亲访友啦。提上一斤油炸的果子，踏着厚厚的积雪，靠着二条腿，穿行于邻里亲友之间。天气稍微晴朗的时候，扫出一片空地，几位发小就开始玩一种叫做“打枱”的游戏，这在儿时是最有意义的活动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也搜寻不到儿时的年味了。由于母亲年事已高，揉搓的馒头已不在做，小村里几乎家家都买机器蒸出的馒头过年。儿时带有泥土气息的泥巴路也全部由笔直宽敞的水泥路替代，并且实现了组组通。现在，走亲访友也不必再靠两条腿走路了，因为小汽车也在普通的农家普及了。由于受“暖冬”效应的影响，儿时过年准时且必不可少的几场大雪已有多年超期甚或“不至”了。村子里许多人家在县城里买了楼房，有的老人在城里陪孙辈读书，因而在老村子里过年的人比儿时少了许多。“打枱”的活动已不再有，带着“彩头”的麻将活动较为盛行。记得儿时我们家在小村子里有几个“第一”：家里第一穷；兄弟第一多；房子第一破。近四十年过去了，我们家在小村子里也还保持着几个“第一”：经过二哥二嫂的辛苦拼搏，现在我们家的房子已被漂亮的楼房替代，楼房装修和布局在村子里数一数二；经过我和弟弟的发奋努力，我和弟弟都通过高考走上了国家公务员的岗位，这在村子里也数一数二；我的母亲虽然90高龄，可仍然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不但不要人照顾，居然还在继续给我们全家操持一日三餐，这在我们村子里数第一。
在日子一天比一天殷实的今天，我却不由自主的留恋起围着一笼炭火，淡淡清香氤氲，青烟缭绕，兄妹几个人手一大碗饺子的儿时岁月。那段日子虽然清贫，但充满着快乐，充满着理想。没有什么能够让时光在故乡村庄游走的步伐慢下来，甚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是游子对故乡永远的眷恋。故乡，渐行渐远的那片热土，在我的内心深处，您永远都会冒着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气息。
湖南省株洲县商务和粮食局张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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