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由一个庞大的无神论国家
——它吃惯了人口红利,按照惯性
将由它把地球上的人口吃光。”
这是没有人称者“所言”。在祂眼里
唯有我们所谓的悖谬;别无他途
我们也唯有通过悖谬走向祂。
祂所说被俄耳浦斯听见,并危险地
转述——在阴阳之间,在有无的尽头
他说出那时的景象——
一个个巨大的工厂和工地在山海间
游荡,空壳里的魂灵睁着饿极了的
眼睛,残阳之血——荒草烧过大地。
俄耳浦斯对我们说:你们也不想想
昔日众天使为何降临,因何歌唱?
只吃粗抟地粮的你们,得心应手地
使用逻辑——这有限性的利器
为你们捕获万物,却从未听到过
在天使的歌声中暗藏着的“逻辑”。
其实——每当你们言说,逻辑和意义
都在向不可能性露出破绽——
那是听到无人称者的机遇。
但是,由于无法拒绝戏论
你们的言说总是遮蔽无人称者的
道言,不,你们恰恰以语言隔着祂
仿佛因害怕而故意推迟见祂——
祂除了沉默,也就别无它词。
与此相应,你们的喧嚣不止
你们的意趣迭出,你们也就
顺理成章地回避了天使歌声的意义。
——其实,除了由无神者在他贯彻到底
的拒斥中最终把无人称者的国
带来之外,也再无别的意义。
是故天使歌唱。
是故俄耳浦斯拨弄他的竖琴。
歌声渐渐隐匿,俄耳浦斯的手
离开琴弦。在一阵寂静之后
他开口复述那无人称者所言:
“将由一个庞大的无神论国家
——它吃惯了人口红利,按照惯性
将由它把地球上的人口吃光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之外。
——那几个,是被我亲口夺回的。”
他轻声叹息:歌声之外应无语
然而我还是说出祂——那位无位格
无人称者的秘密。
我知道对你们而言,这就是说出了
疯话,任谁也不会相信。所谓末日
就是因所有人的无信而到来的
也因为不信,我所说就是疯话;
因为不信,我再怎么说它总是秘密。
真正的秘密极其荒诞
难道不是吗,只有疯子当真。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坐在疯狂的边缘
听过我的疯话,会惊恐地说:
“说出它是个错误。”言毕,他会转身
像躲避瘟疫一样回到人群中去。
人群哪,一种太过人性的流体
一些人做了压榨者,另一些就得被压榨
生存劳神费力,生活的苦甜,那浓密的
境遇和角色时时都在跌宕、转换
天道之谓易,一粒尘埃中就有阴阳
因而就有世界;一人之内就有两个
因而就有众生。暴虐的内心
就爬着淌血的哭泣。但是要明白
众天使的歌声不似人间,它不是
从回忆中发出的,而是来自末日。
人群中若有一个半个听到弦外之音
在被压榨的痛苦中真切地看见末日
同时坚定地像个疯子一样活下去
他就有望在被吞噬的口中
复被那无人称者的口所夺去——
当那日来临,他的顺服纯熟
——从“发疯”那天起他就惟愿
对无人称者顺服,一如无知的羊羔
在顺服中吾人也恢复了久已疏离的亲情
不会对光明作愚蠢的挣扎
——那将万劫不复。为此
俄耳浦斯不辞把这番疯话说出。
2014120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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