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顾秋水一下子呆住了，冲上去攥住医护人员的手臂，激动到：“李黎，哪个李黎，在哪呢？”
封三变忍耐到了极限，他一把拉开顾秋水，严肃的警告着：“顾秋水，你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如果你不能自控，我只好报警了。”
顾秋水也是个明白人，立马收起了失态的表现，轻轻挣脱了钳制住自己的封三变，站开几公分，冲着医护人员礼貌一笑，抱歉到：“对不起，刚才失礼了。”被抓的有点儿疼的医护人员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稀里糊涂的接受了道歉，场面一时间奇妙而尴尬，还是顾秋水最先打破僵局：“封总，咱们就说好了，具体时间地点，我会安排工作人员和您对接的，今天，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封三变无奈至极，顿生多事之秋的感慨，不禁又坐回走廊的椅子上，他是不是已经老了，最近总不自觉或被迫的回忆过去，可回忆本身并没什么意义，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人之所以保有回忆，是从中温习获得的经验、尝过的教训，用以趋利避害，如果陷于回忆，无论经历的是温暖或者伤痛都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对于他现在的处境来说，一向令封三变自信骄傲的清醒理智和手段得当，才是在现实里最终胜出的关键。那些终究留不住的时间和记忆就痛快放走吧。
一旁的医护人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沉默不语面色不虞的封三变又不便开口，只好干在一边，拿着手里的神经反应图谱左看右看，各项数据指标几乎快背下来了，图谱的走向越看越眼熟，似乎同样的图谱走向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下不好声张，他打算下了班去查查档案再说。正出神，背后一个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吓得他一激灵，回头一看是已经换好衣服的李璃走了出来。
封三变很快整理好情绪，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跨年夜和晁夕的 争吵还言犹在耳。
“唱首歌不算什么，你的状态不可能再回到巅峰了，晁夕，借着海选退居幕后，给年轻人机会是名利双收的事，公司也不会亏待你，为什么不干？”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而是事实如此。”
“还是你物色到了新人选，打算找个更好摆布的替代我？别忘了，我除了是个演员，我还是作家是编剧，不是谁都能替代我。”
“你是指那些你藏在箱子里的从来没出版过的作品，晁夕你能不能现实点，你那些陈年的故事能有多少人买账？还不是要靠你的名声，不趁现在激流勇退，你是想等到你变成个半痴呆再被人轰下台吗？”
“我为什么会变成半痴呆你最清楚吧，不是你们开发的药剂作用不稳定，我会面临这样的风险？我看是你觉得再用药会出事儿，想稳住我，帮你们遮丑吧。”
“你不要胡乱咬，当初用药也是你自愿的，如果你自己不想成功、不想出名，没人能逼你，你自己身体的问题，我有什么丑好遮。”
“是啊，你怕什么呢，你有强大的资源背景，只要你把着别人的情绪喜好走向，你就永远能找到适合大众口味的人 ，你的美容院收集了不少喜好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操控别人的感觉特别好，你是不是觉着妆个精致的外形、用药维持个人见人爱的性格就能满足所有人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晁夕，除了合作，你没有选择，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场撕破脸皮的对话使封三变不得不提前动手控制晁夕，他向来信奉有准备的人才会有成功，他为了控制晁夕早早织好的网，发一个短讯就能洒下来。虽然，会造成短时间的小混乱，但眼下，他又找到了一张更为干净柔韧的白纸，有的是时间去渲染自己想要的图样，有没有晁夕都不重要了。
李璃走出检察室，封三变站起身，从医护员手里接过图谱，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美容中心，正是夕阳西下，火红的彤云横在天边，如烈焰怒放一般，李璃移不开眼球，封三变也不催，径自先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又点了颗烟，慢慢吸着，天色渐暗，趁的天空更加明艳，李璃依依不舍的坐进副驾驶，自言自语的说：“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封三变也不答话，掐灭烟蒂，发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冲进晚霞。
等到车子上了大路，封三变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开始看起李璃的图谱，李璃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神经反应图谱，每一个盛大公司的新人演员都会有这样一张图谱，简单说呢就是演员的精神身份证明，以后无论怎么变，最基础的就是这张图谱显示出来的反应走势。”
李璃羞涩笑了笑，表示没听懂，封三变耐心的解释道：“这张表用于了解他们的基本精神状态和性格反应，有点儿类似每个人出生时留下的脐带血一样，藏着你最原始的密码。然后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可以选择用药放大某种特质或是抑制不好的精神状态，力求让每个新人都能迅速的成长为令人满意的演员，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私下里，你都会是一个精致而完美的人。”
“那还是真人吗？”李璃不无疑惑的脱口而出。
封三变挑了挑眉毛，带的抬头纹凸显出来。他想了想，又解释道：“难道带着性格缺陷，无法控制的情绪横冲直撞的生活，这种真实就能证明是个人吗？”
李璃有些慌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我是说，那性格改变了，精神状态、反应都变了，那不就是另一个人了吗？这样的演员也不是自己在表演了，只要有药不就都可以了。那......那演员不就......不就......”
封三变嗤笑一声，接过话头：“那演员不就和商品一样了吗？哪个行当不是这样呢，是不是商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价值，观众、粉丝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完美偶像，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真实，演员、明星得到了名利地位，只要大家都遵守这个游戏规则，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很公平啊。”
李璃嗫嚅良久，憋出一句话：“可是，演员或者说人最宝贵的不就是真实的那个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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