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泵》的第29章,有个比较长的题目:彷徨的双币机、孪生地球以及巨型机器人
哲学家笛卡尔有一句名言:我思故我在。这意思就是我能够从我自己能把握的自我的意识状态出发,推出我的存在。这句话好像就隐含了这么层意思,就是我自己对于我自己的意识状态是比较清楚的,我要是想知道别人的意识状态就比较难了。这一点也牵涉到自我理解,比如有时候我们经常有一些感受,自己说的话的意思自己是明白的,说出来别人就不太明白了。
这好像就给我们一种感觉:第一人称意义上的意义活动是很清楚的,很多别的意义活动是从这里衍生出来。这就牵涉到了两种意向性之间的差别,也就是说,原生的意向性和派生的意向性之间的差别。
意向性是个什么意思?就是从我的意识活动出发,我能够关涉到在我的身体触及范围之外的一些事情。比如举个例子,我看了《三国演义》,我觉得曹操是个英雄,曹操死了这么多年了,但我可以看了《三国演义》觉得曹操是个英雄,曹操肯定是在我的身体触及范围之外的。我也可以看了一部科幻片,想想木星和土星上的事,我的意向性活动就涉及到木星和土星了,尽管木星和土星也在我的身体触及范围之外。我们的人类的心智就有这个特点,就是意向性。
什么叫原初意向性?就是正宗的意向性,所谓正宗的意向性就是从我们的自己的头脑里面所发射出来的,对于外部事物的指向能力。
那么什么叫派生的意向性?派生的意向性是另外一个意思,它指的就是,比如我现在给你写了封信,这封信上有很多字,请问这些字本身的意义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字本身的意义是写信的人。读信的人赋予它的,它自身没有意义。所以它们的意向性叫什么?他们叫派生的意向性。
在原生的意向性和派生的意向性之间划出一条界限,是很多受到笛卡尔主义思维影响的哲学家很乐意干的事儿。
但丹尼尔•丹尼特则认为这个区分是有问题的!他并不是想说我们人类随便在墙上刻了几个字,这几个字本身就有心灵了,他不是这意思,这太荒谬了。他想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真的很清楚我们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们真的认为我们的原初意向性是那么正宗的意向性吗?这是丹尼尔•丹尼特怀疑的。
为了动摇大家对于原初意向性的执念,丹尼尔•丹尼特引入了不同的直觉泵来加以处理。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章节的标题就那么奇怪,因为他提到了三个直觉泵,一个叫彷徨的双币机,一个叫孪生地球,一个叫巨型机器人。
我这里就先理解其中第一个,因为这三个好像意思差不多。
自动售卖机是怎么运作的,你弄个硬币投进去,这硬币从投币口掉下去了,机器内部有一个感应器,通过硬币的材质和质量能够判断出多少钱,如果有零钱,从小口里面出来,你要买可口可乐就可以去拿。
丹尼尔•丹尼特要问的问题是:你觉得如果这样一个售卖机它有意向性的话,哪个意向性是它的原初的意向性?到底是哪一种:
第一,就是把这25美分的硬币当成是25美分的硬币加以接受,说我感受到了25美分的硬币,然后我给你一瓶可乐。第二种情况,假如另个国家的硬币和美元差不多,机器也认为是一样的钱,假设巴拿马的硬币,机器依然会吐出可乐,虽然两个货架汇率差很大。那么我感受到了这是与25美分的硬币非常近似的一种巴拿马的货币,然后我因为是感受到了巴拿马的货币,然后才把可乐给吐出来了?你觉得这到底是哪一种?
大家说应该是第一种,对不对?因为第二种是一种偶然,和它凑巧重合的。机器本身的设计蓝图主要面对的是25美分的硬币的,设计者没有想到世界上有另外一种硬币与25美分的硬币是一样的。
但是我们可以设想另外一种情况,这种情况就听上去有点邪门了。我们设想在一种可能情况中,这种售卖机一问世以后,美国政府、美国民间、美国公司没人感兴趣,没有在美国推广,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巴拿马政府推广和使用了。巴拿马政府和巴拿马的一些民间团体公司就惊讶地发现:它对巴拿马的某种与25美分硬币非常类似的硬币也是非常敏感的。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在人类历史中这种售货机就是在巴拿马用的,那么它本身的原初的设计意向就不重要了,我们会根据他的使用史来判断,如果这个机器有灵魂的话,这个机器就会说:我感受到了一个巴拿马硬币的小硬币已经掉到我的肚子里了,我已经感受到它的份量了,我又有钱了,现在我要给你可乐。它完全可以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够分得清楚哪一种意向是原初的,哪一种意向是派生的?好像就有点说不清了。
丹尼尔•丹尼特讲了这么多道理,它背后的一个目的是什么?谁在乎要在原初意向性和派生意向性之间划界线不划界限的问题?听上去这是一群哲学老头没事唠嗑的话题,你如果是不学哲学的,你对这个话题的了解能够对你自己的工作生活产生怎样的帮助呢?我觉得答案是这个样子的,就是丹尼尔•丹尼特想说的一个观点:关于某个人的意向状态,它到底是原初的还是派生的,或者是他的意向状态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取决于社会评价体系,社会评价体系在历史上是怎么看的,就会怎么看了,并不是由你自己的主观的意识状态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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