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为自己的软弱感到可耻,儿子还坐在后座上,满眼惊恐地一会看他 一会看老婆,他的脸通红,郑乾大声吼着,眼睛看着儿子,却不想直视老婆,虽然他在跟老婆说话,但是他不想看,一看到那张脸,他就从心底翻腾气无法抑制的险恶,他们把爱情过成了生意。
如果,你能赚足够的钱,我就给你做饭,如果你能赚足够的钱,我也准许你给你想要的抱抱或者拉手。
听听,郑乾每次听到类似的话,就和在菜市场买西红柿土豆黄瓜一样,什么时候爱情也像蔬菜一样待价而沽了,郑乾觉得自己幼稚了,幼稚得可怕,还是周围太现实了,他始终无法在现实中呼吸。死亡的念头突然在脑袋中一闪而过,他在车厢里大吼着。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两行泪竟然从眼眶里奔涌出来,顺着脸颊流,他第一次感觉到泪是滚烫的,然后又瞬间冰冷下去,泪也可以变得寒冷无比。他的胃搅在一起,他的肩膀在颤抖,他踢开车门出去,他感觉在车里会抑制不住的大哭,在女人和孩子面前哭泣,怎么能是个男人,所以郑乾逃走了,他逃到卫生间,一把一把用凉水冲洗自己的脸,要把泪水冲下去 但是水好像把更多的泪吸引出来了,他又用更多的凉水冲洗自己的脸,一把一把,他的肩膀抖的更厉害,他有些站不住,他两手撑着洗手盆,大理石盆面湿滑而油腻,郑乾的世界在翻滚,眼泪灼烧着他的脸,流淌到脖颈扎进心里,扎到心的时候,就变成了冰,寒冷刺骨,郑乾抖得更厉害了。
他看到镜子里有人撇了他一眼,就匆匆走开了,周围都水龙头一直空着,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逃离他。
郑乾也撇撇嘴,泪扎在心里就留在那里了,除了眼睛红彤彤的,他面无表情,他撩开洗手间的门帘,一片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眯缝着眼看高速路上一闪而过的汽车,车上的人在说笑,撒下一串串的笑脸,郑乾不敢看,他把头仰在天上看天和太阳,太阳和云都模糊着,天还是蓝的吗?郑乾看不清,他还是机械地走到车旁,拉开门,坐在座位上,眼睛斜视着仍然看着洗手间的门帘,他们不停被掀开,有时向里摆,浸着黑暗,有时向外摆,粘着金光。
女人的话又在车子里回响,郑乾的头顶又开始落雪,他把手抱在胸前取暖,他竟然看到自己吐出的气是白色的雾,可明明还穿着短袖呢,他第一次看看老婆的眼,那里喷着火,他的身子笼罩在雾气里,他又看看儿子 ,他冲他苦笑,那圆敦敦的小脸上还有光,郑乾又把门推开了,风吹进来,比车里温暖。
郑乾想到过最坏的情况,但是好像之前的设想还不够残酷,现实仍然拉着他极速下坠,什么触底反弹都是骗人的,郑乾觉得生活就是泥沼,只会把你拉向深渊,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现实就是这样,人作为高级动物都是标榜的,总还保留着动物性的一面,爱欲是为了繁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卑躬屈膝是为了生存,金钱是符号,用来获得择偶权,郑乾觉得自己高级,却被现实无情地蹂躏和践踏,他的心坚如磐石了,什么狗屁爱情都是骗人的,那些伟大的爱情无疑建立在物质基础上,脱离了那些,你就试试吧,现实是一面镜子,把你的黑暗暴露无疑,人是什么,我有是什么,意义呢?郑乾悲愤着呼喊,只引来一双双漠视的眼睛。
这人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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