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出山 第一节

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听欧阳如一原创，老菩提播讲的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二部《神探出山》。

第一节

患有精神病的天才少年华山华子良发现并摇控参与了公安部追杀持枪抢劫杀人犯“二刘”的特大案件，让叶慕飞立了大功。他母亲高大夫和刘政委正犯愁这孩子的未来，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决定中国命运的大事情。

1977年，新任长春市朝阳区公安局副局长的朴敬西来到了省公安厅卫生所找新上任的所长高桂华，这两人一见面很高兴，因为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整个国家都进入了“科学的春天”。

“高大夫，国家恢复高考了，你想不想让子良参加？”在所长办公室，朴敬西神秘兮兮地用他那朝鲜味儿的汉语说。

高大夫苦笑了一下，又低头写病历：“‘文革’还有三种人呢，我大儿子却啥都不算。”

朴敬西说：“虽然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历届高中毕业生，好像和你大儿子靠不上，没关系，招生办主任是我朋友，我跟他说过了，子良能以‘因病辍学留城人员’的名义参加高考。”

高大夫抬头看他一眼，心想：这家伙从来都是“管他海山崴是哪国的领土”——不管闲事的，为啥对儿子的这么关心？问：“老朴，你不是有什么事儿吧？”

对方笑了，说：“老同事了，乍这么说话呢？再说，再说我和华子峰可是‘黑匣子小组’的革命战友——真可惜了这个密码天才！这样可好？我帮你搞定招生办，你帮我搞定中心医院——我儿子不是腿有点毛病嘛，为什么残疾人不准高考？只要给他腿上做个夹板，开个证明就说打蓝球腿骨折了，过几天就好，他们哥俩就都过关了。”

高大夫把病历一合，说：“老朴，咱们是老同事，我的做事风格你知道，不会弄虚作假。再说我大儿子也考不上。”

“我不但能让子良考上大学，还能让他成为高考状元！”朴敬西嘻皮笑脸道。

高大夫本来已经站起来要送对方出门了，有厅领导在门诊等着她，却停下来问：“你不是要让子良作弊吧？”

朴敬西又笑了：“你儿子想干的事儿没有干不成的。”又改口道：“不会的，我怎么会让子良走邪门歪道呢？”

高大夫想想说：“我看当知识分子没什么好的，他爸爸不是知识分子也不会被整死。我大儿子眼下只有一条路：回农村。他下乡那地方的大队书记的姑娘小芳真不错，长得像电影里的铁姑娘‘春苗’。不管算不算扎根农村，人生路很长，只要能在一个地方立住脚，他还有机会。”

朴敬西坐着不走，苦口婆心地向高大夫讲起了‘文革’后的新形势，说现在又回到“学而优则仕”了，这才是社会底层的人进入高层的唯一通道。最后他严肃道：“高大夫，你不帮助我儿子可以，却不能耽误我家姑爷的前程。”——这是这两家大人在孩子们小的时候常开的玩笑，朴顺子的母亲很喜欢当年的小华山。

高大夫敷衍道：“那就把你家顺子的书借给我们看看，你明天就去找中心医院外科姜主任，我会给他打电话，夹板的事儿我可不知道呵。”

“到底是亲家母！”朴敬西乐颠颠地走了。

“高姨，我给你送书来了。”朴顺子站在门外说，手里捧着一摞旧书，说话的声音有点怯生生的。

“噢，请进，快请进。”高大夫欢天喜地地把这姑娘拉进了门。

朴顺子小学的时候经常来家里和大儿子复习功课，她学习好，人也文静，高大夫很喜欢她。高大夫没有认娃娃亲的意思，只是想自己如果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朴顺子上中学的时候在路上遇上高大夫还主动叫“姨”，很礼貌，却不来家里玩了，因为大人们之间的玩笑，也因为华山那时候失学了；后来就出现了那件事，朴顺子看到华山打群架被抓，赶紧来家报了消息，高大夫才请刘政委出面保着华山没进监狱，如此说来她还有恩于华家；后来这娘俩好多年都没见，有一年过年在院子里遇上竟然把高大夫吓了一跳——这丫头已经出息成了电影《春苗》式的铁姑娘！说话也是东北农村的大馇子味儿，真招人稀罕。最近她回城复习高考，被家里的细粮一催，房子一捂，竟脱去村姑那层皮变成了一个粉面桃花的小美人儿！只是大儿子没这命呵。高大夫冲屋里喊：“子良，你看谁来了？”

“朴顺子呵。”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甩甩搭搭的老式警服的华山从里屋度着步子走了出来，像长辈那样端详着昔日的同学对母亲说：“多少年没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朴顺子的脸唰地一下羞成了一块红布，高大夫怕儿子再说出什么着出格的话来，赶紧说：“顺子，你把书留下就行了，赶明儿个姨找你说话。”示意客人快走。

华山过去拉过朴顺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回来复习高考了？国内的警校才恢复，我们要得是出身好——你是公安家庭出身，在这方面应当没问题，虽然‘文革’时期朴敬西同志有‘韩奸’之嫌，现在还是有点‘唯成份论’；身体好——两年农村的艰苦生活把你练得……磨一手劳茧，练一颗红心，是这么说的吧？哈哈；思想好——你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原著掌握得怎么样我还得考考你；学习好——你们这茬孩子中小学都在搞运动，又赶上上山下乡，没读过什么书，没关系，我给你补课。”

高大夫吓得合不扰嘴，她本来想求朴顺子给儿子补补课，听儿子这么一说她赶紧说：“尽胡闹！你小学都没毕业还敢教人家高中生？”

朴顺子虽然被这男生攥着手羞得不行，却倔强道：“好呵华山，我这儿有本高考复习提纲，一半都没学过，正好向你请教。”她在心里说：“我看你怎么出丑！”

华山看到朴顺子拿的书里有本《许国璋英语》，说：“许国璋呵，他外号叫‘雪莱’，是个大才子，我们早年是同学。”他就把许国璋毕业于哪所著名的中学和大学，抗日战争爆发后又辗转长沙、昆明等地就读于在云南边陲的蒙自成立的西南联合大学，那所大学都有哪些著名的教授，出了哪些著名的专家和学者，为中国保留了文化和科技的种子；光复后许国璋任教于哪所著名大学，解放后他又到哪个国家深造，回国后又任教于哪所著名大学，他把别人的履历说得比自己的履历都清楚，最后说：“许国璋的英语最适合你们这些基础差的年轻人了。”

朴顺子听华山这么大言不惭又惊讶又气恼，惊讶得是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事情的？气恼得是他竟然冒充自己的长辈。她说：“你既然和许老是同学，英语也应当不差，念几段给我听听。”

华山拿过那本书边翻边流利地读了起来，就好像他的英语不来自嘴而来自书，翻到哪儿他就读到哪儿，翻得有多快他读得就有多快，朴顺子发现这家伙的发音比收音机的英语广播都准，说：“有本事你写给我看。”

高大夫看着在一边笑，也有点服了自己的儿子，好为人师，和他爹一样。对朴顺子说：“英语你可难不倒他，他刚会说话就和他爷爷唱英语歌了，还是考他点别的吧？”

朴顺子说：“那就考你古汉语。”见高大夫摇头，说：“那就考你数学。”又见高大夫摇头，说：“那就考你化学、物理。”

高大夫笑得不行，说：“化学、物理等中学课程他一天都没学过，可他考试却能过关，只要是死记硬背的题。”

朴顺子一听就愣住了，怪不得爸爸让她一定要和华山一起复习呢。她早就听说华山自他爸爸死后就疯了，却有了一种“异禀”，也可能是“特异功能”，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她不服气道：“死记硬背算什么本事？就是考上大学也没用。”

华山像个敦厚长者那样对母亲说：“高大夫，以前我们批判‘文革’前的教育是‘读死书，死读书’，不完全没有道理，恢复高考后可要防止高分低能，还有，千万不能把高考当作敲门砖。”

华山妈妈见朴顺子还傻愣着，问：“姑娘，你和你哥哥来我家复习吧？”指指儿子：“他找你们不太方便。”

朴顺子本来是不想来给华山送书的，她的记忆中几乎把这个儿时的玩伴给忘了。后来不断听到爸爸回提到什么“黑匣子小组”、“二刘案件”，说华山发挥了关键作用，她也只当耳旁风。这回一来真把她给惊着了——华山的知识结构与她认识的所有人、包括大人都不同。那时候长春的市面正流行一个故事，说有人有“俩大脑”，能同时想两件事情，华山不会就是那种人吧？她说：“好吧阿姨，我来向华山学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