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果园

作者: 郭科利 | 来源:发表于2022-05-05 00:50 被阅读0次

说是果园,其实就是我家屋后的自留地,被父亲栽了些不成材的桃树,这种桃树结的果实是在不太好看,歪瓜裂枣,大小不一,而且成熟的非常晚。我们是等不到成熟的时候的,经常“提前”摘下来,猛咬一口尝尝鲜。而且第一口是不能马上就咀嚼的,那样的话,会酸倒大牙、口水直流的。成熟的桃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下了霜后,树叶子落光了,才能发现树梢上有一两颗侥幸被我们遗忘的“幸存者”。

在这之前,从一场雨过后果园里冒出些婆婆丁或者荠菜开始,这里就是我们快乐的童年。我们是很高兴挖这些野菜的,每人跨一个篮子,拿一只小铲子。我最喜欢那只有木柄的铲子,还有那个有花边的篮子,我觉得拿上这两样东西,我就能挖的比别人快。

其实,大人们是不知道我们的快乐的:我们有时会把两根狗尾巴草拔下来,把叶子去干净,只留下两个带穗的长杆,长穗交叉衔在嘴角当做胡须,另外两头挑起眼皮,就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

还有一种蚂蚱,我们叫做扁担虫,绿色或灰色,身体细长,脖子后面有一层就像围巾的“脖套”。这种虫子腿太长,行动慢,容易捉,捉住后抓着它的双腿还会磕头。我们就用狗尾巴草串住它们的脖套,串一长串,用火烤着吃,那时候我感觉那狗尾巴草就是为了让我们串这种虫子而生长的。

还有蝈蝈,绿色会叫的那种,长着翅膀,跳的非常远,而且是常在酸枣丛中叫,可当我们悄悄靠近,它们就悄然无声了,非常不好捉,要想捉住这种蝈蝈,我们是非得请大人帮忙的。

不过我也曾捉住过一只蝈蝈,虽然不小心弄掉了它一根大腿,但是我还是小心呵护它。我把它养在了父亲用高粱杆编成的笼子里,我每吃一个梨、一块红薯,甚至一根甜杆(青玉米杆)我都会给它留一些。不过平时喂它最多的还是南瓜花或豆角叶子,它吃的时候从最外边开始,一圈一圈转下去,整片叶子锯齿状逐渐缩小,最后完全啃吃掉了。

我们还会挖滚粪郎(屎壳郎),这种虫子头上有钳子一样的触角,力气非常大,经常用后腿滚着一个粪球推着跑。捉这种虫子我们是有办法的,那就是用水灌。找见一个有新土的洞口,一瓶水灌下去,它就忍不住钻出来了。我们还会用一根细长的线绳绑住它的头,比赛跑。或者牵着绳子的一头,放在松软的土堆上让它们打洞,等到它们费劲好不容易钻进土堆里,我们再用绳子将它们拉出来……直到最后,它们被玩的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了。我们就会把它们放在炉子上烧着吃,在那个少肉的年代,滚粪郎就是我们解馋的美食。

有时候,果园里还会种些甜瓜、西瓜的。看果园的时候,我们就住在父亲用树枝搭成的简易庵棚里。庵棚不大,我们几个就铺些软草,挤在一起睡觉。晚上,我们就互相讲故事,或者听着草丛中时不时传来的蛐蛐叫声入睡。或者透过庵棚的缝隙,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那时候的夜是那么静,星星是那么明,那么亮。

每天早上,我们也是醒在鸟声里。我从梦里就听见鸟叫,直到我醒来。我能听得出好几种熟悉的鸟叫声,那是每天都叫的,似乎每天都在那个固定的枝头。有时,一只鸟冒冒失失就落到庵棚前的树杈上,离我们只有几步远。它就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甚至能看清楚它有几根尾毛,抖动了几下翅膀。

还有一次我竟然在庵棚旁草垛上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鸟窝,里面还有几颗鸟蛋,是那么小巧,那么精致。在以后的岁月里,这鸟窝又成了我们细心呵护的地方,生怕被野猫或者什么东西给祸害了。我还曾亲眼看见鸟窝里出现了小鸟,是那么娇小,那么可爱,甚至它们不小心把鸟屎拉倒我的手上我都不在乎。在以后好长的一段时间,还经常想起那个鸟窝,想起里面的几只小鸟。我觉得它们肯定也会知道我想起它们来了。也许有一天它们还会回到老家那个果园来看我,或者像来了一样又去了,从来处来,从去处去。

还有果园里那些各式各样野花,随便摘下一些,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非常漂亮。不过那多是女孩子们的事了。但我最喜欢折断一两枝桃树的花骨朵,插在装满清水的瓶子里,放在窗台上。太阳照进来,令人明显感觉到花在大口大口地吸着水,我仿佛也感觉到桃花吸水的快乐。于是,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我是不会介意有几个花瓣落到我的枕头上的。

记得有一次,我还把一朵最漂亮的桃花戴在了跟我同龄的一个本家小姑姑的头上。我平时是不叫她小姑姑的,只有写字条的时候如此称呼。而且我觉得称呼她姑姑,有些滑稽的感觉。结果不小心被其他几个小伙伴知道了,他们就大声嚷嚷:“红骨朵红,白骨朵白,

今年的桃花倒也繁,

折下一支手里攒,

送给婆姨怪好看……”他们叫个不停,害的我羞了好一阵子。

…………

现如今,一晃30多年过去了。老家修了水泥路,建起了二层小楼,村子变了模样。不过谁又能知道,我惦记最深的,其实是我童年的乐园,是那个穷苦的年代依旧带给我无限欢乐和幸福的桃树园。

五月五日。夜深风静。夜气大凉。似乎该再写一段作为收尾,但又觉无须了。便这样吧,日后再说。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岁月不宽宏,转眼就沧桑了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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